不想傻干就只有巧干,可是,上面两位主要领导对你有看法,中间老冯态度消极,下面的人又不服你,以这样的现状怎么干都是讨不了巧的,最后只剩下一个字__走,三十六计走为上,然而又能走到哪儿去?脱下军装吗?心有不甘。我想到了陶松良用四件啤酒换回的几十张羊皮,如果撺掇老冯也去试试运气,他第一次尝到甜头之后,说不定还想第二次第三次,而以他目前的状况根本不可能长期来回奔波,吃苦受累不说,挣回来的钱并不是归他自己所有,而是交到团里,但眼睁睁看着票子不挣也是一件十分难受的事情,那么,他肯定会向团里讲明,要求找人接着干,而主意是我出的,我又一开始就和他一起去的,这个接替的人应该就是我了。出去做生意挣多挣少,挣与不挣,全凭我自己说了算,不用按时上班下班,不用参加早出操晚点名,不需要受夹板气,不用受排挤,而且还可以经受锻炼……我越想越觉得是个办法,立即兴头冲冲去找老冯。老冯正坐在办公桌前欣赏他的杰作,见我进去,他指着放在桌上的红柳根问我:“小闻,你看象啥?”我看了看:“我觉得象只鹤。”“嗯,就是,我也觉得很象”他说,接着他又领着我观赏他满屋子的宝贝,转了一圈之后他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说:“别小看这一堆柴火,有些说不定可以卖上千甚至几万呢。”我啊了一声表示惊奇,他问:“不相信是吧?”“相信啊,咋不信呢,不过,还有更来钱的生意,处长你干不干?”我说。“啥生意?”他问。我说:“边贸生意。”“哦,边贸生意啊?我也听说过,你是不是有啥想法?”开始听我说有更来钱的生意,他露出特别感兴趣的表情,一听我说是边贸生意似乎兴趣就没那么大了。我把陶松良用四件啤酒换回四十张羊皮的事对他说了一遍,他沉默了一会,说:“走,我们一起找老郑去”老冯不管当面背面从不称呼老郑的职务,一般都叫老郑,有时喝醉了甚至叫老郑的小名,经常把老郑弄得很难堪,却又拿他没办法。在郑团长跟前,我又把在冯处长跟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老郑的兴趣要大得多,胃口也要大得多,显然,他是站在全团的角度考虑的。“我看这样,干脆多抽几个人成立个机构,就挂靠在地方上的哪家公司,机构具体叫什么名字,由哪些人组成,老冯你是不是辛苦一下,跟小闻一起拿个方案?”前面我求他调人到军需上,他却说一个萝卜一个坑抽不出人来,现在一听说有钱可赚,别说一个,几个都可以抽出来了。“嗨!还拿啥方案啊?我看这样,我们也搞个公司,我就来任这个总经理,具体事务叫小闻去负责弄就是,你看咋样?”他把头转过去对着老郑问道。“也行,小闻你好好考虑一下具体咋操作,考虑好了向你们处长汇报,也可以找我”老郑知道他这位老乡是又想参与又不想干活,才这样说道。我听出来他们两位话里的意思了:活你去干,但大事小事都要征得我的同意。我就象孙悟空那样,随你咋样跳,哪怕一个筋斗翻十万八千里,但最终还是在如来的手心里。“团长,在团里别人叫我股长,你们叫我小闻,如果出去,不可能还穿这身军装吧?那别人又咋称呼我呢?”我有点不情愿地问道。“你们处长是总经理,你自然就是总经理助理了嘛”老郑有点不耐烦地说道。我心想,管他呢,总经理助理就总经理助理吧,反正初步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军需上那一摊子咋办呢?”第一步目的达到之后,我向他们提出了第二步目标,我不可能人在外面,家里这些事还要操持,那不成想轻松没轻松得了反而更加劳累?老郑看着老冯没说话,意思这是你们后勤处的事,你看咋安排?“军需方面暂时交给廖助理,财务方面我暂时把把关,养殖场种植班让副处长照看一下,你看呢?”“行,就这样吧”老郑说。工作交接完之后,我去请示老冯:“处长,都抽哪些人呢?”他眉头一皱:“团里已经研究过这事了”说罢用手指了指团部大楼方向:“你问他去”他的意思是叫我去请示团长。团长显然早就料到了我还会再来找他,听了之后稍微思索了下就说:“这样吧,你拟个名单,回头交给政治处张主任。”我想了想,其实也用不了多少人,老冯已经自荐任总经理,我是总经理助理,那么,再有一个位“助理的助理”,另加一名翻译就已经是好几个人了,连司机都可以不用,需要车辆临时再调就是。最终确定,只抽调三连司务长陶文,翻译也由三连的巴图担任。之后,老郑出面与县外贸公司达成协议,一切业务均挂靠在该公司。---------------------------------公司刚组建好,就恰逢哈州市边贸公司与m国某大公司在马王庙举行易货贸易洽谈会,团里让老冯和我也去参加,我们立即动身前去马王庙。我坐在吉普车里,望着路旁根根一闪而过的电线杆,感觉自己好像还是在连队当司务长,刚从八里庄报了实力要了生活车,正在往连队赶。戈壁滩的表面是一层约四五十公分厚的细砂石,将这层细砂石刮去便露出了坚硬的盐碱地,车辆行驶在上面,时间一长,会将路面均匀地碾出一道一道横向的小埂,驾驶员们形像地称之为“搓板路”。每隔一段时间,团里就派人用刮路机将“搓板”刮平。刮路的时候,刮路机的后面拖着一节宿营车,驾驶员刮到哪里天黑了便在哪里歇息,从团部到边防每刮一趟都得用好几天时间。过去,乘车从八里庄县城出发直至马王庙,几乎全是搓板路,人在车上就如乘坐拖拉机似的。如今,一条新修的等级公路直通边境,昔日冷冷清清的三眼泉乡已经是一派繁忙景像了。自开放边境贸易以来,在离乡政府约一公里的戈壁滩上渐渐形成了一个小集镇。集镇上商店、饭铺、旅馆、卡拉ok一应俱全。每遇口岸开放,中外客商云集这里,加上那些开店的、摆摊的、耍把戏的各色人等,使这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马王庙原来那些土坯房早已经拆除了,代之而起的是一大幢楼房,会谈会晤站和连队同在一幢楼房内,平日就从东面的过道口出入。过道门口有个小花池,里面光光的就连一棵草也没有。在通往会谈会晤室的路边上,两排沙枣树比起我在连里当战士和司务长的时候又长粗了许多,一串串沙枣像葡萄一样挂满了枝条,将枝条坠得沉甸甸的。会谈会晤室却仍是十多年前的老样子,里面的地毯、沙发等设施、设备从未更换过,就连那尊毛老人家的石膏塑像,也还是原封不动地摆放在谈判桌的正前方。谈判的一方是哈州市边贸公司的经理、副经理、会谈会晤站的姚虎、以及老冯、我、巴图等人,翻译是会谈会晤站的人。另一方的七八个人说是贸易人员,但并不十分清楚这些人的真实身份。两边的人谈判着,巴图便小声地为老冯和我翻译着。从巴图嘴里得知,凡是中国生产的什么吉普车、风力发电机、手摇缝纫机、暖瓶、面粉、大米、啤酒等等都是他们需要的,而他们提供给中方的则只有羊皮、羊毛和少量的木材和钢材。对于中方来说,你要什么我就给你提供什么,所以,谈判的重点就是,我用多少你需要的物品能换回你多少羊皮羊毛的问题。谈判结束以后送走对方人员,众人还站在院子里的旗杆下闲聊,姚虎突然从后面将我拦腰抱起摔倒在地,我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作势要去打他,姚虎轻轻往旁边一闪,笑着说道:“闻皮子,走,晚上我们好好切磋一下”。平时,我还敬他几分,可是到了牌桌上就没大没小的了,经常口无遮拦地胡乱和他开玩笑。我看了老冯一眼,老冯从不打牌,知道他肯定要走,就说:“下次吧,下次争取给你改个阿拉伯名字__输得裤儿莫得。”一行人说说笑笑回到连里,我撇开老冯和姚虎,与巴图一起找龙世奎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