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虽然满是脏污,但是他一身武将的气度不减,严峻的容颜上满是对柳宗元的不屑和轻蔑:“我存一丝浩然正气!死的其所!而你呢?苟延残喘一世,让百姓唾弃,活又何用?”“你!”柳宗元狠狠的咬了咬牙,拂袖道:“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利!你这身浩然的正气,还是去给阎王爷吧!”说着,暴喝道:“送朱国公上路!”朱子墨站在队伍里面,听到两人说话,看着神色凛然的父亲,双拳骤然紧紧的握住!爹!我绝不能让你死!绝不!哪怕是毁天灭地,也不能让你冤死!“你怎么回事?囚车已经走了!”有人在后面不耐烦的推了一下朱子墨,让她一惊,连忙跟上了前边的队伍。朱国公坐在囚车里面,神态坦然,而柳相坐在软骄里面,一边看着朱国公那坦然的样子,心里就恨的要死,死到临头,他都还能笑出来,他真想看看,当砍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的时候,到那时候,他究竟还能笑不笑出来。囚车刚一出宫门,就听到一道凄厉的哭声,朱家,朱二夫人,一身素白衣衫,正哭的撕心裂肺!“不许哭!”朱国公走到近前,大声呵斥她。“老爷!你走了,我们这个家可怎么办啊?”朱二夫人满腹的冤屈,她本以为自己的女儿成了太子妃,便已经奠定了她在家里的地位,却不料,朱国公竟然出了事,他这一出事,自己所有的幻想和期望便成了泡影,她没有想到,怎么就到了非要将朱国公杀死的地步了。因为朱子墨给皇太后的点心下毒的消息被宫内严重封锁,所以,这消息根本就没有传出宫来,朱二夫人更是不知道到底为何变成这样,但是看着囚车,午时问斩的消息成了事实。“老爷,你再求求皇太后,再求求太子,总不至于要杀头呀!”朱二夫人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抱着那囚车不肯撒手。“朱二夫人,你还是给朱国公准备去收尸吧,太后娘娘宽厚,允许你们朱家收尸!”柳宗元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朱二夫人只觉得心口一口浊气突然堵住,让她差点就眼前一黑晕死过去,幸好一旁的小丫头见机得快,及时的将她给扶住。“回去吧!”朱国公坦然的看她一眼,再无其他的交代。“老爷,你说,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朱二夫人情绪激动的质问他。朱国公紧紧抿着嘴唇,愣是一句话不肯说,临到最后,都没有给她想要的名分!“把这妇人拉开,免得耽误了时辰!”柳宗元冷喝一声,便有侍卫匆匆走了过来,将哭叫的朱二夫人拖至一旁。囚车继续往前行走,到用刑的地方需要经过一条集市,按说已近中午,整个集市上应该没有什么人了,但是,因为得到朱国公要被斩首的消息,所以,很多百姓自发的从家里走了出来,当看到朱国公的囚车出现的时候,百姓们的哭声一片。墨银城的百姓不傻,朱国公一介武将,为墨银王朝立下了赫赫战功,没有朱国公带领jūn_duì 南征北战,哪里有他们今日富饶的生活?所以,朱国公的威名,下到三岁小儿,上到百岁老人,听到他的名字,就难掩激动,这是他们墨银王朝的守护神,守护神要被砍死了,他们还能这么平静的生活吗?不知道是谁先喊了起来:“不许杀死朱国公,不许杀死朱国公!”紧接着,这种声音就开始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震的原本坐在轿子上的柳宗元都坐不住了。“快点派人将这些百姓疏散了,别闹出事来了!”柳宗元神色紧张的喊道。“是!”官兵们开始行动起来,将聚集在两边道路上的百姓驱散开来。朱子墨也随着他们一起动作,猛然,她抬起头,在那些人头攒动的百姓们当中,她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神色沉稳,身穿一身布衣,但是却无法掩饰住他身上傲人神采的秀才,还有身手灵活,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却衣不沾身的窜天猴,还有大块头带了一个斗笠,他身边站着的不是孙文是谁?这些人不在军营当中?怎么都跑出来了?难道他们想要劫囚?想到这里,朱子墨的心就沉了下去。天空阴沉沉的,原本骄阳似射,突然黯淡了下来。在软骄上直起身子的柳宗元抬头担忧的看了看天色,阴的这么沉,这是要下雨了,事不宜迟,再不能拖了!想到这里,他皱了皱眉,看着无论怎么驱赶都不离去的百姓,侧头看向囚车里面的朱国公说道:“你难道愿意看到这些无辜的百姓受你的连累?”此话一出,朱国公的原本淡然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柳宗元,你想对这些无辜的百姓做什么?”朱国公呵斥道。“这是他们自找的,谁让他们聚在这里不肯散开,只要有一人倒下了,你猜场面会变成什么样?”柳宗元面色阴冷的说道。朱国公的嘴唇抖了抖,咬牙道:“枉顾人命!柳宗元,将来你要下地狱的!”“那是将来的事情,但是现实是,你,还有他们现在要下地狱了!”柳宗元冷笑一声,转头就要命令那些官兵开始推搡百姓。“乡亲们!”朱国公神情一整,沉凝的声音缓缓而起,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足够震慑人心,让所有的人忍不住把目光都调向了他,混乱的场面顿时变得寂静。“我朱某死不足惜!你们还请退去吧!”说罢,清冷的眼神环顾了一眼四周,冲着每个方向的百姓都点了点头。“国公,你不能死,你是好人,为什么要死?没有你,哪里有我们百姓们的安居乐业,凭什么要你死?凭什么?”有人肆意的大声喊道。朱子墨皱眉望过去,只见喊出这句话的正是隐藏在人群里面的大块头,难道他们就是要煽动起这些不明就里的百姓们趁着混乱想要劫囚吗?他们怎么这么傻,到时候引发的混乱会要伤害到百姓们的,凭着爹爹的耿直,怎么可能会跟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