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准备!”振臂一挥,无数火把高举,放眼望去是冲天火光,掩盖星辰之辉。“三皇兄,瘟病已有眉目,若是皇兄执意焚城,那么本王也只好倾力抵抗了!”慕容南宇眼中是不容至否的霸气,将身旁侍卫的佩剑拔起,厉声道:“若想焚城,便先从本王尸骨上踏过!”“六皇弟,你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罢了,除非你能证明瘟病已能医治,否则本王今日必然焚城!”不管城外将士态度如何,慕容南朝意态坚决,他必须早日除去慕容南宇,他死了,对他百利而无一害。“柳城内死、病过半,且派入御医无数,皆道无从下手,本王是今日才得的消息,难不成短短两个时辰便有了转机?”夺过一旁将士手中的火把,慕容南朝沉声道:“你偷挖暗道一事本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着相信六皇弟你有分寸,不会叫瘟病传出,但瘟病肆虐已然数月,六皇弟既无法找出解决之法,便别怪本王无情!”“还请三皇兄稍等,只需三个时辰,本王定给你满意答复!”三个时辰的时间不多不少,但足以叫慕容南朝留下更多诟病。“皇上圣令已下,无情面可言!”一听到只需三个时辰便能研出解药,慕容南朝杀心更重,当下将火把朝城下草垛扔去。“嗖!”依旧有箭飞出将火把拦下,但不同的是射箭的乃城外将士。“三王爷,皇上的圣旨也不差这三个时辰,左右不过再多等些时候,您又何必……”“把他拖下去斩了!”这是他对付慕容南宇的最佳时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等三个时辰?他一刻都等不下去,慕容南宇必须死,哪怕是用他心中之人陪葬,也必须叫慕容南宇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是!”他手下护卫应声上前,还未触及对方衣袖便闷声倒地。“王爷,他是被银针穿喉而死的!”城内外相距足足半里地,能用银针将人穿喉的,除了拥有神力的凤盈别无他人。慕容南朝抬眼看向手持鹿筋小弓的凤盈,她面色沉静如水,眸光似狼,身上是面对敌人时才有的凶煞之气,如修罗降世,骇人至极。“本小姐只要三个时辰!”凤盈心知三个时辰内柳宗不能研制出解药,但慕容南宇既要三个时辰,便有他的缘由,她定然尽力相助。“爷!”接收到慕容南宇的手势暗示,千龙上前一步,静待他的吩咐。“本王瞧不见了,现下情况如何!”距离前一次饮血不过数日,可他现在竟然目不能视,想来凤盈的血已经渐渐失效了,清毒之能骤减。凤盈的目光锁在慕容南朝身上,但她还是发现了慕容南宇的异常,当下心一沉,面色越发冷凝。“放火!”慕容南朝手一挥,却只有他带来的下属将火把扔出,且无一例外地被弓箭击落。他带来的侍卫一个接一个倒下,悄无声息地被一针封喉,当下阵脚大乱,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倒下的会是自己。“备弓箭!”一声令下,依旧无人回应,他身旁但凡应声离去的,都一个个死在针下。“凤盈,你这是抗旨不遵,你可知会牵累凤氏一族?”慕容南朝彻底怒了。难怪拓跋清屡次想要置她于死地,难怪拓跋清憎恶她,与她对立的当真会对她恨入骨髓。早知会有今日,当初天云之战时他就不该飞鸽传书让拓跋清撤兵,直接叫她被困死在山上,也好过如今她窝在他人怀中与他对着干。“凤小姐,您这般怕是不太妥当!”一将军站出,看着地上多出的十数具尸体,有些胆寒于女子的杀人不眨眼。“那还请将军告诉凤盈,是杀这十几人妥当,还是让柳城内数千人被活活烧死妥当?”凤盈眸光沉沉,神色不曾有半分变化,只是手中鹿筋小弓再次被拉至满月,不知对准何人。“这……”将军语凝。她说得没错,比起柳城内的数千人,这十几个慕容南朝的护卫显得那般微不足道。“三王爷,要不再等等吧!”不过三个时辰罢了,他有必要如此严苛吗?“三王爷之所以不愿意等,是因着想将六王爷除之而后快吧!”眸光扫过城下众人,凤盈一脚踏上城墙,衣裳被风带起,她就这么展开双臂,以居高临下之势俯视着众人:“本小姐虽然年岁不大,但也曾当过几年元帅,想必大家也了解凤盈的为人,凤盈很珍惜各位将士的性命,不愿有无谓的牺牲,我们都是洛朝的子民,有这自相残杀的力气,为何不去北疆驱除鞑虏?”她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眸光也不客气地落在慕容南朝身上:“希望各位能相信凤盈,只需三个时辰,难道数千的性命不值得你们多等三个时辰吗?”“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利用这三个时辰的时间来一招金蝉脱壳?”慕容南朝也发现了慕容南宇的不对劲,瘟病最后病发的症状他晓得,当下唇角缓缓勾起,眼中闪过寒光。“有本小姐与六王爷在城楼上做担保,难道还不够吗?”知他觉出异样,凤盈眸光沉了沉,素手在袖中紧握,恨不得挽弓将其射杀。“……”“爷,方才传来消息,柳宗病发,他们三个时辰内根本研制不出解药!”就在慕容南朝犹豫之际,他的心腹上前几步低语,话中的内容叫他心下兴奋不已。“好,本王就给你三个时辰,本王保证这三个时辰内不放火焚城,但你必须叫他们退下,只能留下十人在城楼上!”慕容南朝言罢,手一个个指着,被点到之人站立原地不动,其余人等在千龙的指挥下退了下去。“南宇!”得了他的允诺,凤盈跃下城墙,飞似也地奔到慕容南宇身边,将他朝后带去。“盈儿!”纵然目不能视,但他熟悉她的气息,她掌心的薄茧,更晓得她紧张时食指会不由得曲起。“南宇!”退到慕容南朝看不见的地方,凤盈将手伸到他眼前晃了晃,心跳不住地加快。她晓得的,柳宗跟她说过,她的血虽有清毒之能效,但只有第一次能遏制瘟病较长时间,往后放血的次数越多,她的血越无用。“凤小姐!”见她将银针抵在脉搏上,千龙低呼:“您不要命了?”她现下身子尚虚,再大量放血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且未必能够遏制瘟病。“本小姐惜命得很,怎会不要命呢!”她手上尚未用力,千龙便上前抢夺银针。为免慕容南宇觉出异样,凤盈任由银针被他夺去,而后拧眉看着他:“千龙,你不想救你家王爷了吗?”“千龙想救王爷,千龙亦感激凤小姐放血一举,可柳御医说过了,您至多只能放三次血,您现下所为乃是徒劳之举!”若他原本对王爷将续命丹给凤盈一事有所怨言,此时此刻他心中的那点异议早已消失殆尽。王爷喜欢这女子当真没错,以命相许需要多大的勇气,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柳宗是我的至交好友,自然是为我考虑,他说只能放血三次你便信?”凤盈言罢,广袖一挥,以命令口吻沉声道:“闲云公子,麻烦你了!”“……”闲云凝视着她,在她一点一点沉下去的目光中,终是上前将千龙隔开:“千龙护卫,烦请你相信凤小姐,她不会叫自己出事的!”“闲云公子,你……你……”凤盈所言确实叫千龙心动,万一,哪怕万一她的血还有效,王爷便有救了。“啊!”在凤茜的尖叫声中,凤盈划开手腕,将伤口对准慕容南宇的唇。“凤盈,你疯了吗?千龙,来人,拦住她!”纵然目不能视,慕容南宇还是极准地抓住她的手腕,想要为她止血。他能感受到有黏腻的液体布满他的手,但只是转眼,那手便挣脱了他的桎梏。凤盈大口允着手腕上的鲜血,以唇渡入他的口中。她反复地重复同一个动作,点了慕容南宇的穴位,也不管他是否愿意,就这么强行将鲜血灌入他的口中。“六王爷,你若是不配合,费事不说,更会叫凤小姐流血加剧!”看着凤盈衣袖上渐深的颜色,闲云上前在慕容南宇手心写下这句话,而后解了他的穴道。被动地允着她的鲜血,慕容南宇拧着眉,终于在她将手递来之际抓住,一点一点允着她的鲜血。“二姐,二姐,你这是在干什么?”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凤茜几欲痛哭。她眼前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什么?二姐究竟隐瞒了多少事?难怪二姐最近气色不大好,原来是失血过多,她都失血这般多了,却还将所能给的最好的东西留给她,可她呢,不仅心思丑陋地生了妒意,更是对不该觊觎的人蠢蠢欲动。“盈儿!够了!”慕容南宇实在是饮不下去了,每一口吞咽,他都在忧心着凤盈,害怕她随时可能失血昏迷,甚至是丧命。虽是饮血,心如泣血。“爷,您放心,凤小姐还好,莫要功亏一篑!”哪怕再感谢再忧心凤盈,但私心还是占据了主导,千龙在慕容南宇手上书写着骗局,异常坚定道:“属下愿以性命担保凤小姐无恙!”“没事,很快就好了!”凤盈摇摇头,险些因为这细微的举动而晕眩。紧咬住左手,以隐隐刺痛刺激着自己,不让自己因失血过多而昏厥。还不够,她知道自己这点血还远远不够,可所有人都能发现她的脆弱与苍白,慕容南宇不行,不能叫他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