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您要的解药!”嵩山余老出来时手中不仅拿着莹白的瓷瓶,还拎着个模样可怜兮兮的女子。“小姐!”侯谷兰因为被嵩山余老拎着,只觉特别丢脸,再加上没能找到医书,当下整个脸埋得低低的,几乎要贴到胸口处。“把她放……”“砰!”凤盈话音未落,嵩山余老手便一松,侯谷兰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发出闷声嚎啕。“陛下,您想知道什么,老夫可以为您解惑!”知晓侯谷兰偷翻他的医书是凤盈命令的,嵩山余老也不恼,反倒是笑嘻嘻的模样,看着就像个慈祥的长辈。“谷兰,你先出去吧!”凤盈拂了拂衣袖,面沉如水。“是,小姐!”捂住磕到的下巴,侯谷兰一溜烟没了人影。“余老,凤盈很想知道,你们究竟在打些什么主意?闲云称本小姐为蛇,你称本小姐为陛下,还有帝王燕,本小姐总不能一人拆作三份吧?”纵然晓得嵩山余老所言可能未必为真,但她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陛下,帝者,龙也,只是南疆擅巫蛊,养黑蛇,故而在天象上显盘蛇状,老夫与闲云的说法是一样的,陛下乃是凤朝的帝王!”从角落里拿出一张竹椅给凤盈,而后自己亦闲适地坐下,倒了杯凉茶,缓缓道:“至于帝王燕,许是误会,也许是真的,因为能拔出游龙剑之人必能拔出三翎剑!”“洛朝人也能做凤朝的帝王?莫不是凤朝要该朝换代了?”一撩衣袍,凤盈坐了下来,面上的笑带着丝丝冷意,看起来分外不友好。“不不不,陛下说错了,是洛朝将要改朝换代!”嵩山余老言罢,见她眼中似有疑惑,当即将话扯开:“陛下,天象不定,说明你命数多变,成败在你一念之间,凤朝的兴衰也在你一念之间,有些你想知道的真相,老夫无法告诉你!”“余老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凤盈挑挑眉,眸光锐利地看着他:“凤盈好奇心很重,有些事情,必要追得答案!”“陛下尽管问,不能答的,老夫便缄口!”嵩山余老言罢,做了个“请”,示意她能开始提问了!“既然是龙蛇之战,龙为何人?又为何说洛朝将要改朝换代?”“洛朝虽处富饶之地,却百年不聚龙脉,所以这龙蛇之争的龙并非出自洛朝,但却在洛朝这片地上。所以要么将有新朝替代洛朝,要么就是旧朝翻替洛朝。”嵩山余老言罢,顿了顿,这才继续道:“不过依着老夫看,当是后者!”这话游宏图说过,原本凤盈不信,但如今嵩山余老的前半句话与游宏图所言一模一样,她不由得心中生了几分怀疑。心思百转,最终选择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嵩山余老无疑说的比游宏图更加详细,尤其是“后者”二字,给她带来了突破。龙蛇之战?不能言龙?莫不是对方与她熟悉,知晓了对方身份后她的身份可能会有所变化?“余老方才显然是在等蛇,但等的却不是凤盈,凤盈很想知道,原本你们心中认定的蛇是何人?与本小姐有什么关系?”若她没记错,冷老大是野鹤原本认定的蛇,那冷老大是什么身份呢?与她又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个女人,那个容貌与她相近的女子……“凤朝的蛇,只有皇家嫡系一脉可继承!”“凤朝的太子殿下?”凤盈眉头一拧,垂眸思索着,忽的眼前一亮,思绪暂时清明起来。原来冷老大是凤朝的太子殿下,而德贤郡主嫁的便是凤朝的太子,当初德贤郡主帮她,是否也是因着冷老大的缘故?那冷老大又为何一而再地帮她?凤朝的蛇,只有皇室嫡系一脉可继承,那个假装成她生母的人难不成是凤朝的长公主?那她呢?嫡系一脉?也就是说,她不是洛朝人?“陛下,您若是此时携游龙剑去京城,无需多言便有人拥您为帝,您又何须在洛朝受苦?”他的护蛇人,保护凤盈是他的使命,只要凤盈登基为帝,他的使命就达成了,也就能够恢复正真的自由。“余老,凤盈很想知道,您为何会送谷兰下山?”既有人能为她解惑,她不介意多问点。“她梦见骨蛇匍匐在一人脚下,能让骨蛇匍匐的乃帝王也!”嵩山余老说这话时,眼中闪过暗芒。就是因为能让骨蛇匍匐之人乃帝王,他才能认出龙为何人,那个嚣张的小子,一想起他,他便抓心挠肺,满腹的不甘。“原来如此!”凤盈点点头,忽的起身,不客气地朝内走去:“你既唤本小姐为陛下,那便要听本小姐的,本小姐要你的毕生医书典籍,你可愿意交出?”“这……”那些医书可都是嵩山余老的心头宝,要让他将毕生所学交出,这不是为难人吗!“余老可以拒绝!”他可以拒绝,她也可以强抢,这很公平。“陛下请随我来!”余老叹了声,走在前头引路。倒真不是嵩山余老愿意将毕生所著交出,只是他巴望这凤盈早日称帝,他好摆脱护蛇人这个束缚,况且,这山上的灵蛇都听凤盈的了,他根本斗不过这小女娃。随他走入暗格之中,凤盈目光如矩地盯着老者,也不动手,就这么瞧着他,眼神叫人发怵。良久,她缓缓道:“你和野鹤都认为太子殿下是蛇对吧?”“是的,陛下!”嵩山余老不知她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只好如实道。“本小姐虽不清楚你们是如何选的,但既然你们都这般认为,那么太子殿下想必与你们也没出入吧?”说到这,凤盈忍不住笑了:“你们凤朝的太子殿下此刻应当还在破阵,待他上了山,余老便由着他拔游龙剑,不要将剑完全合入剑鞘中,让他将剑拔出,届时余老将方才对凤盈的那一套再做一次便是!”龙蛇之战?她倒要看看冷老大会与谁对决。“陛下……”“谷兰,进来将这些医典搬走!”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凤盈将侯谷兰唤入,指着满屋的医典道:“全部打包搬走,一本不留!”“小姐?”侯谷兰看了看面色铁青的师父,又看了眼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师父的小姐,咬咬牙,上前去搬医典。这些都是师父的心血,不过她是师父的徒弟,小姐搬走后她一定会好好保管的。现在她是小姐的人,肯定要站在小姐这边,就算师父不高兴她也要站在小姐这边。“谷兰!”嵩山余老咬牙,恶狠狠道:“你才下山多久?”搬他医典搬得这般卖力,还有没有将他这个师父放在眼里?“师父,是你叫谷兰下山后好好听小姐的话的!”侯谷兰抱着嵩山余老珍视的两本医典躲到凤盈身后,小手捏着凤盈的衣角,小声道:“骨蛇没下山又没胳膊,它不也胳膊肘朝外拐了!”“你这臭丫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嵩山余老怒极,上前就要去抽侯谷兰。一本医典收入袖中,动作虽快,却还是叫凤盈觉察了。没有阻止他,待二人出去,凤盈四下搜寻,最后在一不起眼的角落处拿出两本蒙尘的旧书。“你你你,放下那两本书!”本该追着侯谷兰走的余老却在此刻奔了进来,紧张兮兮地看着凤盈。“恩?”凤盈扬了扬眉角,将用来垫桌角的两本书揣入怀中。“谷兰,下山!”要的东西都到手了,她也就没必要再在这里浪费功夫。“你你你……”嵩山余老只觉自己快要被气得七窍生烟了。他把最重要的两本医典与其它不重要的医典拿来垫桌角,且目光一直不朝那边看去,这女娃是如何发现的?“多谢余老赐书,凤盈只需这些便够了,马车不足,且只有我同谷兰二人,那般多的医典委实带不动!”凤盈拱手,眉目含笑。“爹……”一熟悉的女声传来,嵩山余老连忙偏身遮住凤盈的视线。虞氏与凤盈有嫌隙一事他一清二楚,尽管虞氏做了许多忤逆他的事,但也是他的独女,他做不到看着虞氏被凤盈诛杀的下场。“师父,您什么时候有女儿了?”侯谷兰探头探脑,眼中满是好奇。“你先下去!”将侯谷兰推后几步,凤盈缓步上前,浅笑嫣然道:“余老,凤盈的二哥凤陟乃是你的外孙子,你医他本是理所当然,凤盈之所以接受你的考验,是因为此乃凤盈对二哥的一片心,不管你疼不疼爱他,与他亲不亲近,他都是我二哥,我都希望他好。”“你都知道?”嵩山余老看着她,笑得有些许苦涩:“此处已出了洛朝,你要杀人?”“凤盈并非良善之辈,但不会杀她母女二人,只希望余老能对她二人守住凤盈来过一事!”凤盈言罢,转身大步离去。“小姐,你都跟师父说了什么啊?”侯谷兰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凝视着鬓发半白的老者,叹息道:“师父有女儿吗?为什么谷兰记忆中的师父很孤独呢?”“谁知道呢,或许日后他的孙儿不会让他孤独呢!”二哥那般好的一个人,若是晓得他在世上还有一个外祖活着,定然会对他极好的吧。二人下了山,虞氏这才从后山头跑出来,微喘道:“爹,方才发生了什么?怎山上震得这般厉害?”“阵法被破了!”第三重门被破了,让他在山上等了一整天的人即将上来,只可惜,以前他们都选错了,错得一塌糊涂,也难怪天象从一开始就没稳定过。一念成神,一念成魔,如今的凤朝就在凤盈的一念之间。若他说出真相还有机会挽回,可凤盈的命令……一切注定是无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