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因为懒怠看这样热闹,回潇湘馆去了。而王熙凤觉得今日的事算是她给捅出来的,虽然她没错处,但难免老太太和太太看见她会有些糟心。这个时候她最好不要到他们面前晃悠,就假借府里有杂事要处置,出园子去了。见黛玉走了,李纨害怕等会贾母知道她带着姐妹们在这里逗留,便催促着她们走。宝钗看出李纨的心思,笑道:“我们一直堵在这里也不算什么,不如一起到探丫头房里坐坐,要有什么消息,那里离得也不远,也不耽搁。”探春道:“这样也好。”余下迎春、湘云、惜春等也没有意见,带着各自的丫鬟,到秋爽斋等候。花柳只是古人对性病的统称。作者不学医,有资深人士对于文中描述不妥的地方,笑笑而过就好。第六零八章 牙尖嘴利“宝玉怎么样了”看见贾清出来,贾母便问。随即就看见贾宝玉亦步亦趋的跟着贾清出了来。贾清笑了笑道:“宝二哥身体好的很啊,老祖宗这么紧张作甚”随即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去。贾母见状,以为贾宝玉顾颜面,没将事情告诉贾清,心疼之下,拉过贾宝玉怜惜起来。旁边,王夫人虽然心中同样恨不得把贾宝玉拉进怀里怜惜一番,但因为贾母在前,她没机会只得忍住,眼泪汪汪的瞧着他。而贾宝玉见此,同样心酸不已,呜咽出声。她们几个一哭,好多丫鬟婆子也跟着哭了贾清撇撇嘴,那些老婆子可真会装。回头,贾清看到旁边坐着个不认识的老太太,他就是一愣。刘姥姥昨晚就把她的粗布麻衣换洗了,穿上了一件荣国府婆子的衣服。所以,贾清一见之下只以为是个下人。前面跪着这么多丫鬟和婆子,这个时候,她一个下人还敢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随即贾清又觉得这个老婆子有些眼熟,似乎哪里见过,仔细想了想,他脱口问道:“你是刘姥姥”刘姥姥见之前那个哥儿出来之后就坐到她旁边,本就有些不自在,后来见他诧异的盯着自己瞧,更是坐立难安,就想站起来问好。谁知贾清竟一口叫出她来。薛姨妈也在旁,闻言道:“没错,她便是刘姥姥,和我们老王家是亲戚,这次来是看望你们太太的。怎么,你竟认得她”刘姥姥闹了个红脸,她们凭王家宗亲这一身份上门拜访,结果面前坐着的这个贵太太居然便是王家的人,可她一直不知道,只知道王夫人是王家的大小姐。“恕我们没有眼力界,竟不知道太太当面,实在该死了”刘姥姥站起来,手足无措的致歉。薛姨妈拉刘姥姥坐下,道:“哪里的话,姥姥没见过我,我又没给你说起,姥姥自然不认得,哪里有怪罪之理”刘姥姥这才安心,试探性的问道:“那太太您便是当年王家的二小姐”薛姨妈点点头。贾清确定了面前这个老货就是后世家喻户晓的刘姥姥,也是有些看稀奇的感觉。见她居然与薛姨妈当面认起了亲,也是好好笑的样子。那边,贾母搂着贾宝玉哭了一阵儿,终于想起面前还跪着的这些人。贾清示意贾宝玉说话。贾宝玉看见了,然后贾清就看见,这货居然犹豫了贾清实在不明白他有什么可犹豫的,让他求个情,不过撒娇卖个萌,或者一哭二闹三上吊,不管有没有用,又不会掉块肉只能说,当真不愧是古今无能第一啊贾清彻底失望了,他摇摇头站起来,眼中闪过一丝讥笑。或许是看见了贾清的神态,贾宝玉忽然弱弱的开口:“老祖宗,你可不可以饶了她们”贾母陡然沉下脸来,贾宝玉埋下头。贾清脸上笑意更甚,上前一步,道:“老祖宗,容孙儿大胆,也替她们求个情,让她们都起来了吧,这么跪着,也不成个样子。”贾母怒道:“你知道她们把你宝二哥照顾成什么样了吗你就替她们求情”“宝二哥怎么了”“他”贾母不能出口,贾清便道:“不就是宝二哥身上生了一大片疮吗,老祖宗你们就以为是得了什么花柳病,又闹出这么大动静,何苦呢。是人哪里有不生病的,我看老祖宗你们就是关心太过,才会这么杯弓蛇影。”贾母一听贾清居然知道贾宝玉得了花柳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脸上顿时起了怒容。薛姨妈则道:“听你的意思,宝玉身上得的不是花柳”贾母王夫人一顿。贾清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大夫我只是觉得,宝二哥一向洁身自好,纵然是有什么,那也是在他屋里,而咱们家的丫头,都是清清白白的。无缘无故,又怎么会染上那种恶病”赖嬷嬷说:“我和张嬷嬷都确定过了,宝二爷的症状,确实是和得了花柳的人一模一样。”“赖嬷嬷你是学过医给人治过病吗”赖嬷嬷面现尴尬。她虽然没当过医生,但还真学过一些看病的技艺,不然贾母等也不会这么相信她。可是贾清这话,明显就是在嘲讽她呀。不过不管她在贾母身边位置如何,贾清是主子,怼她两句,她还真不能有意见贾母气道:“你别牙尖嘴利的,有什么你说明白就是赖嬷嬷虽不算大夫,但至少比你个黄毛小子懂的多”贾清摸了摸嘴角,他可不是什么“黄毛”小子了,该有的功能都有了“老祖宗您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世上的病痛,千奇百怪,数不胜数,而疑难怪症更是屡见不鲜。太医们尚不敢说他们能知道有多少,何况旁人我认为,宝二哥到底得了什么病我们说了不算,还是得请太医来诊断之后再下结论不迟。就算最后真的确定是那种病,我们要做的,也是办法怎么治好宝二哥,这才是正理。在这里为难这些下人于事无补不说,还影响老祖宗您一向仁慈宽厚的美名。”赖嬷嬷道:“那种病还能治好吗从古到今没听说哪个名医有这个本事”“赖嬷嬷很博闻强记啊,居然通晓古往今来杏林之事。”赖嬷嬷表示,不能和贾清说话。贾母认真的听贾清所讲,瞬间反应过来她自己确实是反应过激了。一听到贾宝玉居然染上了那种要人命的病,她三魂吓飞了两魂,气都气死了,做事才不管那么多“哼,我哪里有什么美名,都是恶名在你心里,我怕是一个又狠又毒的老太婆,所以你才阻止我杖毙那两个贱婢,为的,就是不让我坐实这个恶名,是也不是”贾母沉着脸说,典型的嘲讽表情。“老祖宗多心了,孙儿哪里敢。老祖宗慈爱之名,两府里谁不知道,再说以孙儿以往犯了那么多错,做了那么多不靠谱的事,全靠老祖宗宽容慈爱,不与我计较,才能容我到今天。孙儿眼睛又不瞎,岂能不知老祖宗是什么样的人今天这么生气,不过是因为关心则乱。其实说起来老祖宗做的也没错,这些丫头婆子的职责就是照顾宝二哥,要是宝二哥当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们确实万死莫赎”“呸呸呸,休得胡说”先前以为贾宝玉“死”定了,贾母涵养风度啥都不顾了,现在被贾清唤起了希望,她怎么能让贾清再诅咒贾宝玉。贾清笑道:“孙儿只是打个比方,到那个时候,不用老祖宗亲自动手,孙儿第一个不放过她们”“打比方也不行”贾母此时想法很幼稚,迟疑了一下,她道:“好吧,就依你说的,还是请太医来诊断再说,要是宝玉真的没事,那我便听你的,饶了她们不过,不包括外面那两个贱婢”贾清道:“好。”只要贾母冷静下来,她其实也不会执意要谁死。最后,碧痕和那个小丫鬟的结局最多也就是被净身赶出门。闹出这个事,这便是最好的结果。偏偏张财的此时问道:“老太太,那她们三个还要验吗”张财家的指着袭人三个道。贾清回头道:“你要验什么”“验身子啊,看看她们是不是清白之身。”“岂有此理一个女孩子家一辈子最重要的清白,在你眼里居然想验就验,谁给你的胆子这般侮辱人我倒想叫人验一验你,看看你是不是清白之身”“嗤”毫无疑问,刘姥姥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清新脱俗的笑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张财家的面如土色。还说她侮辱人,有贾清这么侮辱人的吗,她都五十多岁,能是清白之身么她又不是老尼姑哦,忘了尼姑也不一定。“这,这是老太太吩咐的”“好啊,你还敢往老祖宗身上扯就算老祖宗是吩咐的,那也是气头上的事,你一个奴才,不说劝慰劝慰,反倒肆意助长,你到底什么心思难道真的要把宝二哥身边的人都验一个遍,好传出去让人知道宝二哥行为不捡,以至于家里人要验他身边人的清白还是宝二哥她们往日里得罪了你,趁机会要不报复你便不称心不是又或者是你这婆子忒地歹毒,专司这样勾当,人家女儿家名声和尊严,你就喜欢践踏,喜欢折辱与你什么好处”在场,所有被验过身,体会了那种羞愤与尊严扫地感觉的丫头们,通通抬起头,看着贾清。这一刻,贾清在她们心中,犹如神明一般鲜亮因为,她们觉得,上面高高在上的主子们,只有清二爷一个人,能懂得她们的感受,敢为她们鸣不平。这一刻,许多丫头觉得,只要贾清愿意,哪怕让她们为他去死,她都心甘情愿“没有,我没有”张财家的感觉冤枉死了,贾清随意揣测她,万一贾母或王夫人要相信了,她还怎么混早知道就不多嘴了,本来也不关自己的事张财家的体悟到了和赖嬷嬷一样的心情,并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对自己道:以后有这位爷在,自己还是少说话为妙贾母也怀疑贾清有指桑骂槐的嫌疑,但既然贾清无端将恶名栽赃到张财家的头上,她也不必要去夺回来,便说:“既如此,此事暂且押后,让她们都起来吧,该做什么的就去各司其职。要是这怡红院里再出什么乱子,到时候我再一并算总账。好了,派人去请王太医过府来吧。”终于,比起遮掩事实,贾母还是觉得贾宝玉更重要。只是贾清想告诉她,并不是你不请太医来诊断,这件事便能遮掩的住的第六零九章 过纵伤身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贾宝玉得了恶疾之事,以秋风扫落叶之态势在荣国府下人之间传开。甚至不乏一些聪明人,都猜到贾宝玉得的正是要人命的花柳,都当做今年头一件大新闻给自己要好的人传讲,又害怕最后被贾母等追究,再三嘱咐千万别和别人说。可惜,谣言和八卦的力量是不可阻挡的。很快,怡红院发生的一切就在后院传开,而且在向二门外蔓延。这些话虽然没有人敢在探春等面前说,但却并不妨碍她们身边伺候的人知道。这些人知道了,主子们自然能够知道。秋爽斋,得知这个消息的姐妹们沉默了。潇湘馆,黛玉也沉默了。对于她们而言,这些事属于讳莫如深的话题,但并不妨碍她们知其然。知道这是最坏最恶的那种病,而且,得这个病的男人都是因为好色所致可以想象,贾宝玉的形象猛然从一闺阁雅客转降成了个什么样的程度。她们也才了然,为何先前贾母发那般大的脾气了。如此,湘云等人觉得今日的游园活动势必取消,而且也没什么等下去的必要了,都各自回去。怡红院,贾母和王夫人尤为紧张。贾母杵着牛头拐杖,不停的在屋里走动,时而驻足,合十双手向苍天祷告。王夫人亦步亦趋的跟着。这一刻,这婆媳两个极为合拍。因为,王大夫正在里面为贾宝玉诊治。贾清惬意的坐在一旁,不断招手叫丫鬟拿水果点心过来。许是觉得一个人吃东西不礼貌,贾清挑起一颗樱桃,孝敬薛姨妈。“好孩子,你自己吃吧。”薛姨妈拒绝了。然后又说:“你一点也不担心”其实薛姨妈想说你表现的这么惬意,不怕贾母和王夫人不高兴贾清一口将樱桃吃掉,把签子放回丫鬟端着的盘子里,道:“担心啊。”“那你还这么懒散。”贾清笑道:“这有什么,难道要我像老太太一样忧心忡忡的吗又没什么用,何苦呢。”薛姨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她算是明白了,贾清就没想过装作关切的样子,因为,他知道贾母和王夫人不会因为这个与他计较。这也是他自己身份与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