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修行,岂非我之罪过”陈寿道:“多谢如海兄大义。话到如此,我也有一言想赠予如海兄。”“请讲。”“方才如海兄扶我之时,弟曾悄悄为兄把脉,兄身体之状况”林如海一笑:“伯长有话不妨直言。”陈寿道:“弟粗通医理,兄之身体,积年以来,已有痼疾缠身,加上新伤触发,越发严重。但纵然这样,如海兄若能潜心静养,不问俗务,容弟专心为兄调养,尚有痊愈之期,若不然”贾清听了一惊,乱忙道:“义父”林如海给了贾清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才对陈寿道:“伯长不用担心,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林某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况且我辈读书人在世,当有所作为,若是浑浑噩噩,庸庸碌碌,纵然再多活个十年又有何益”陈寿沉默一下,遗憾道:“既如此,往后还望如海兄更要自加珍重才是。”林如海心中的坚守他明白,他曾经也有过这样的信念。贾清站在一边,几次想开口都被林如海制止,思索了一下,还是住了口。林如海对他自己的身体状况肯定是知道的。他既然上了京,就说明已经在心中做出决定与选择。恰在此时秦可卿带着一个丫鬟走过来,他便先上前两步道:“你来做什么”秦可卿远远望了林如海两人一眼后回说:“听说林姑老爷到府上了,这么冷的天儿,婆婆怕你照顾不周,叫我送点参茶过来。”“你们费心了。”贾清接过丫鬟手中的茶碟,道:“你先回去,晚点我再来看你”若只是林如海,他倒可以领秦可卿认认门,现在倒是没必要。秦可卿一喜,眼露微茫,一福道:“那妾身就先告退了。”“嗯,去吧。”贾清转身回来,对林如海道:“孩儿给义父和道长冲一碗参茶陈道长,你在看什么”贾清皱眉。陈寿这个老不修的,眼睛居然望着秦可卿离开的方向,一转也不转。斯文败类陈寿猛的收回目光,眼睛眯了眯,摇摇头道:“没什么贫道忽然想起在京中还有一事未了,如海兄,贾林郎,容我先行告辞。”话未说完,竟站起来就要迈腿走。林如海虽然有些困惑,但也看出他必然是真的有什么事,因此也不做挽留,让贾清送陈寿出门。“陈道长,请。”贾清起身相送,陈寿脚步不停,很快走出仪门,临到了大厅才忽然停下脚步,道:“敢问”“二爷二爷,不好了,焦大”“怎么回事”“焦大他昨晚吃多了酒,醉倒在马棚,直到刚才发现他时,人已经是有进的气没出的气儿了”贾清一怔。贾清早就想过把焦大调到庄子上清养,他八十多岁的老人了,爱酗酒脾气又不好,留在府里容易生事。只是他执意不愿,贾清也只得吩咐管事的不要给他安排差事,他喜欢刷马,就让他在南苑好了。这一两年,他都快忘了这号人了。“请了大夫没有”“这正准备去请”贾清沉吟了下,对陈寿道:“是我家里一个年迈的老仆人,我得去看看,不敬之处还请陈道长恕罪。卢管家,代我送陈道长出门。”上了这种年纪的人,说死可能就死了。毕竟是为宁国府贡献一生的人,从贾家先祖到他,可谓四代忠仆,贾清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他最后的一面。“贾林郎不必多礼”贾清拱手道谢,然后跨下台阶。“快去鼓楼街头请钱大夫来”“是。”陈寿看着贾清急匆匆而去的身影以及先他一步窜出门去的小厮,微缩眉头,一个老仆,竟也能让家主亲自赶去送行吗还有,方才那人,真的好像太像了南苑马棚处,已经围了十来个小厮,全部瞧着躺在草垛旁的焦大,议论纷纷。“二爷来了。”贾清通过散开的口子,走到那堆黑褐色的身影之前,探了探鼻息。果然,已经气若游丝了。贾清叹了口气,面前这张老人的脸上尽是岁月的沧桑,一道道又黑又深的沟壑在额间纵横,脸色蜡黄,面色陈苍。他已经八十多了。在这个年代,已经是难得的高寿,此时归去,也算是寿终正寝。可是贾清却还是唏嘘。这个老仆人一死,代表着跟随贾府起家时的第一代老人就一个也不剩了贾清脸上隐现神伤,四周的小厮见贾清的样子,议论之声一时也消散了去。“哥儿”许是感知到了贾清的存在,焦大始终紧闭着的苍浊的眼睛居然睁开。贾清应道:“焦太爷,是我,你老人家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现在可以说出来,我一定帮你完成。”他看的出来,焦大是真的生命走到尽头,他也不想多浪费时间,好让他能留下一点遗言。焦大艰难的摇摇头,道:“你,把他们都叫开,我有话和哥儿说”哥儿一词,源自长辈称呼晚辈。以前焦大也未这样称呼贾清,人之将死之时这样称呼,只能说明他心中是一直将贾清当做后辈的。贾清一个眼神,旁边那些听见话的小厮全部散去,各干各的去了,只有两个留在远处听命。“焦太爷,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他怕焦大精力不够,不想让他留下遗憾。焦大却一点也不急,反而冲着贾清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惨瘆瘆的道:“呵呵有哥儿管理着祖宗的基业,焦大我去下面,也能给太爷报喜了嘎”“焦太爷,还是先说说你的遗愿吧”“遗愿不我没有什么遗愿,只有一件事要叮嘱哥儿少爷晚年的时候,做了一件大错事,这件事要是不解决,迟早会遗祸我们贾家记住了”贾清一皱眉。焦大口中的少爷,若是猜的不错就是他的祖父,代化公了。他犯了错“到底是什么事,还请焦太爷告诉我。”贾清的声音也郑重起来,若是真的,事涉先祖,就绝不会是小事。“咳咳咳我的时间不多,来不及和哥儿细说了,咳咳哥儿只需要记住一件事”“什么事”“一定要杀了秦氏”第五四五章 换酒当贾清再次回到花园,林如海见贾清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什么事让你这般心神不安”贾清定了定神,回道:“没什么”“你不想说便罢了。”林如海并不在意,然后又道:“方才见了玉儿,知道她在这边过得很好,我很欣慰。既然老太太心疼外孙女,不愿意让她离开身边,我也不好驳她老人家的意,你有空的时候也记得多带她回来看看。我刚入京,诸事繁杂,就不在你这里多待了。”贾清心下笑了笑,若是你老人家无心留林妹妹在这边,外孙女又怎么比得过亲生女儿但是贾清也不希望黛玉跟着林如海回去,林如海是个顾业不顾家的忠臣,让黛玉回去跟着小妈过,贾清也不放心。“义父何不用了午饭再走”“不了。”林如海直接起身,贾清只得上前搀扶,亲自送他回府。回来之后恰巧看见王顺和马军搬着一个大箱子往正殿走。“这什么玩意儿”“嘻嘻,二爷,这可是理藩院的金毛王子派人送过来的礼。”“哦这不年不节的他给我送什么礼”“爷,我可是瞧过了,都是些好东西,还有三把洋铳呢”洋铳“打开看看”马军连忙打开箱子,取出其中一个大匣子,揭开盖儿,果然其中静静的躺着三支制式洋枪。比以前金毛送他的那支大些,也没有那般精致。顺手敲了王顺一下,骂道:“什么东西你们也敢收”这种火枪,贾清向金毛讨了几次他都推说没有多的,让贾清换别的东西,如今却主动送上来,兴许有猫腻。王顺辩解道:“爷不用担心,金毛王子是看中咱们的酒了,您瞧瞧,这一大箱子可都是奇珍异宝,值不少银子呢”贾清看了看,确实,一个大半米见方的箱子,里面全是珍奇珠宝,好多还是御用之物,应该是皇帝赏的,他却拿来转送给他。“他要多少”“不多,只要十车,比这箱子东西可差远了。”十车五粮液确实比这箱子东西差远了。虽然他的酒卖的贵,一坛子最少也值五两银子,但二十车也不过千把两银子。这一箱子东西,少说也值数千上万两银子。这金毛是傻了吗这些洋人真奇怪,有这么大的手笔自己拿钱去买不是更方便罢了,抱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道理,东西先收下再说。“好吧,东西都收到库房里,马军,你亲自去朝公子那里备二十车卖的好的酒给金毛王子送过去。记住,依旧要按例记好账面,不得与朝公子为难。”王顺二人得令。他们就知道二爷肯定不会拒绝。往日里二爷对送上门来的东西就没有不收的,所以他们才敢不先征询贾清就收下这些东西。马军突然扭捏起来:“二爷,这洋火枪能不能赏小的一把”他可是见识过了这东西的威力。当初在扬州,白莲教的白池那么高的身手,还不是被贾清砰砰两枪就打在地下,一动不能动了吗以后自己要是带上这玩意儿,就算是遇上绝世高手自己也不会害怕了贾清笑问:“你会用这玩意儿”马军谄媚道:“不会,但是小的知道二爷会啊,只要二爷肯教小的,小的保证很快就能学会。”似乎怕贾清舍不得,马军继续道:“不是小的贪图好东西,二爷你想啊,小的们虽然在二爷的栽培下学了不少拳脚功夫,到底学习的日子短了点,比不得江湖上那些一辈子舞刀弄剑的狂徒。但要是有了这玩意儿,不是小的鼓吹,就算是对上武当派掌门真人,小的也不怕了咳咳,当然,小的这么想也全是为了二爷的安全考虑,”马军的话贾清听了只是笑笑。要是火枪真这么厉害,江湖上那些人谁还舞刀弄剑啊全部去火枪营偷盗去了这东西,虽然威力巨大,但使用起来诸多不便,江湖仇杀未必比快刀利剑好多少。不过马军说的对,要是他身边护卫的人身上有这东西,别人偷袭他的机会确实少了好多,毕竟是可以远程支援的武器三把,刚好马军他们三个都能配上。“要给你一支也不难算了,暂时还是不给你们了,这事以后再说吧。”马军神情喜转忧,不明白贾清为何临了反悔,到底只得领命,与王顺一起将东西送进去之后就带着人出城办差去了。贾清回屋吃过午饭赖大就来回贾清,焦大已经彻底咽气了,问贾清怎么处理后事。“焦大打小就侍奉在先祖身边,立过无数功劳,一生守护贾府,至死方休。纵是仆人,然其对我家忠义之心,虽是我辈族中子弟,亦需汗颜。我自承祖宗基业以来,未立寸功,值此忠魂弥丧之际,又岂敢轻慢着,以贾家嫡支子弟之礼,厚葬焦大。三日后送葬之期,凡宁国府上下奴才,不论大小,皆需亲自前来拜香哀悼,以慰英灵永存。”贾清说的严肃。赖大知道,这算是贾清为焦大做的颂文,可以拿到葬礼那天当众宣示的。“二爷,这样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些,也于礼不合啊,咱们家自先祖以来,还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按照嫡支子弟礼安葬就罢了,不过多花几个钱而已,又不关他的事。可是让所有下人来祭拜,这就太劳师动众了。而且同样是下人,凭什么让我们祭拜“就按我说的办,三日后,谁违了我的话,我就拿谁是问。”“是。”赖升赶紧道,他感觉到贾清盯着他的眼神,心知怕是连他那天也必须祭拜焦大了。罢了罢了,不就是给死人上炷香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二爷,焦大的墓地放在哪里合适他是个孤儿,又无子女后辈,到城外义庄买块地”贾清道:“我记得家庙里列祖列宗安睡之地旁边,还空着块荒地,清出一片来,给焦大用吧。”赖升惊声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