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孙子孙女们的小打闹毫不在意,察觉时辰已经不早,就想招呼着众人回府。恰在此时,一个婆子来报说贾政让贾清出去一趟。贾母问是何事,那婆子不知,于是贾清告辞出去,贾母便也不急着走了。贾清在宴席之中因为外事被叫走,贾府众人早已习惯,因此都不以为意。只有王熙凤此时心中莫名有些突突,她总觉得方才贾清临走之前,看她的那一眼很有深意。也许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准确。不过片刻,就有一个跌跌撞撞的女人跑进来,也不顾旁人,直接跑到王熙凤面前,拉王熙凤到角落,哭声道:“二奶奶不好了,旺儿,旺儿”王熙凤道:“旺儿怎么了”“他,被衙门的人抓走了求二奶奶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呀”王熙凤面色一变。来旺儿是她的陪房小厮,也是她的心腹,她很多事情都是叫来旺儿去办的,面前这人,是来旺儿的媳妇。她既来说旺儿被抓,那定然是真的了“衙门,哪个衙门”王熙凤有些不敢相信,以贾府如今的势力,谁敢抓贾府的人“是顺天府的人,他们冲进家里,什么都不说就把人给绑走了”来旺儿媳妇亲眼看见自家男人被官兵抓走,早被吓破了胆,现在就寄希望在王熙凤身上了。“凤丫头,发生了何事”王夫人见王熙凤这边似有情况,皱眉问道。“没,没什么事”王熙凤还不明情况,不敢应答。王熙凤应付了王夫人,又问来旺儿媳妇道:“那可知因为什么事抓的人”顺天府怎么敢抓贾府的人哪怕顺天知府是正三品的官,在贾家面前也完全不够看啊。难道后面还有指使之人来旺儿媳妇迟疑道:“或许,或许是因为印子钱的事”“怎么可能”王熙凤喃喃道。这种可大可小的事,就算官府查到了,看在贾府的面子上,一般都是不会过问的。更何况如今这个势头,再强的敌人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对贾府出手啊“旺儿最近是不是在外面惹什么事了”王熙凤有些不死心的道。若只是针对来旺的那便罢了,若是有人借此对付贾家,那她肯定是首当其冲。当了这么多年的家,她完全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来旺媳妇哭道:“我的姑奶奶,他哪里有本事得罪外面的人呢,这些日子都是听二奶奶的吩咐在外面放利钱银子,别的什么都没干。那些肯从他手里借银子都是些没权没势的贫穷人家,哪里能够请的动顺天府的人啊。”“好吧,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记住这事千万别和别人讲。”“二奶奶,你可要想办法救救他,您要是不救他,他就死定了,求二奶奶一定要救他啊”尽管现在王熙凤自己也是心乱如麻,但她也知道现在必须安抚好来旺媳妇,否则指不定她再出什么乱子,就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救旺儿的,你放心吧。”“谢谢二奶奶”来旺儿媳妇走了之后,王熙凤站在原地思考很久,然后悄悄下楼找到了平儿,告诉了她这事。平儿也慌张道:“二奶奶,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若是旺儿守不住口,在胡乱说点什么,岂不令二奶奶处于不利之地”王熙凤何尝不是这个担心,她道:“为今之计,只有赶紧找到你们二爷,让他去衙门里打探打探,若真是如此,让他去打点,能解决此事最好,若是不能,至少也要见到旺儿吗,让他守口如瓶。若是连这也不能,那么就要想办法让他说不出口来”说到这里,王熙凤声音阴冷。平儿大惊失色:“二奶奶”王熙凤狠狠道:“你以为我愿意吗,你想想,这事若是闹了出来,让老太太和太太知道了,我俩就该死无葬身之地了,由不得我不狠心”平儿也是颤了颤,道:“这事二爷原不知道,他是不会答应的再说,方才我见清二爷被叫了出去,说不得就是为了此事,若是那样,肯定就瞒不住了。”王熙凤显然早已想到此节,道:“若真是这样,就只有一个法子了。无论如何,这事不能牵扯到咱们倆身上,好歹让二爷先把这事担下来。”王熙凤不愧是巾帼女子,很快就把前因后果想明白。若是事情当真瞒不住了,别人是担不下这事的,因为来旺儿是她的陪房小厮,只有贾琏,才能担下此事。而贾琏作为荣国府嫡孙,成年公子哥,他若是承认来旺儿是他指使的,虽然还是免不了受罚,但事情也就严重不到哪里去了。平儿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贾琏是个无忧无虑的富贵公子哥,喜欢吃酒看戏。今儿到宁国府来也不例外,等到大多数人都散了之后,他仍然合着族中几个同道中人,在贾蓉的伺候下,在后院子里高乐去了。咋一听说外面出了事,才出来瞧瞧。然后居然发现贾政居然也没走,就上前请安,并道:“老爷,这是出了何事”贾政也是陪着族中几个颇有学问的人谈经论道才没散。见贾琏出来,便道:“方才府里来人说,来旺儿被顺天府的人抓走了,我已经让清哥儿去打听,正好你也在,就在这里等着看看吧。”贾政声音平淡,倒是一点不担心的模样,只是顺天府拿人而已,还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奴才,他相信应该只是个误会而已。贾琏听了,心中一动。他当然知道,这个来旺儿是王熙凤的人,他也经常使唤呢贾琏陪同贾政等站在宁安堂前厅之外,没过太久就听见马蹄声传来。“二爷回来了。”贾清翻身下马,来到贾政跟前,贾政问:“可清楚了是何事”“不意咱们家竟出现如此恶奴”贾清恨声道。“来人,将来旺儿一家全部押来”贾政见贾清十分气愤,问:“到底何故”贾清道:“狗奴才来旺,仗着是府里的奴才,就在外面招摇行事,横行无忌。身为奴才,不顾主家名声,公然在闹市大放印子钱,所涉数额巨大,致人家破人亡之例不在少数如此谋财害命之举,不过成全他个人私利,却要我贾家赔上偌大的名声与门风此等行径,不杀不足以正国法,不杀不足以正家规”后方,被王将马军绑过来的来旺正好听见,吓得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叫道:“二爷饶命,二爷饶命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一个劲的磕头。贾政面上也有怒气,但到底有些不忍:“究竟实情如何,还需查明了之后再议”“哪里还用我们去查,官府早已查明事实,老爷请看”贾清说着,从王顺手里拿过一大叠公文。贾政接过,嗬,还真齐全。状纸、口供、笔录啥的,该有的全部有,齐全的很。“这”贾政道:“这些都是你从衙门拿回来的”“是啊,府尹给我的。”贾清无所谓道。贾政道:“这些不应该是在衙门里存档的吗”贾清无语。存档你是多想让我们贾家坐实这一罪名啊“这个嘛,府尹大人是个好人,他说来旺儿既然是我家奴仆,他也不好越俎代庖,索性连人带这些东西都给我了,让我们自己处置。”贾政倒也不是太追究,仔细看了看来旺儿的罪证,越看越生气,最后怒声道:“孽障,你哪里来这么多银子”贾清呵呵一笑,这一句,就是重点。第五二五章 治家王熙凤是贾家的内眷,虽然贾清十分气恼她不长记性,肆意胡来,但是贾清还是不能直接对她动手。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她,上次威言相逼,良言相劝既然没用,这次他就要狠一点。杀鸡儆猴来旺儿是鸡,她是猴儿。眼前这些,自然是他刻意安排的。贾政有些怀疑来旺儿为何有如此大的胆量,责问贾琏:“他是你的奴才,做这些事你可知道”贾琏大呼冤枉,喝问来旺儿:“该死的奴才,到底是谁指使的你犯下如此罪孽”其实贾琏心中早有猜测。来旺儿心中苦涩,他要是敢说,早就说了,何必自己担着被带回来的时候,贾清就告诉过他,想要活命,就替王熙凤守口如瓶显然,贾清早就知道这事是王熙凤所为,他不过是替罪羊。可是,这只羊他不敢不做此时瞧见贾琏,他突然生出一丝希冀,顿时向着贾琏道:“求二爷救救奴才,求二爷救救奴才”贾琏面色一变,他看出了来旺儿有攀咬他的意思,厉声道:“狗奴才,是不是你家二奶奶让你们这么干的”来旺儿顿时垂下头。他答应为王熙凤守口如瓶,背下黑锅。他必须做到,可现在是贾琏说的,与他无关,他却没必要去辩解。任谁被如此对待,心中也是有怨气的贾政等人面色微变,贾清淡淡道:“琏二哥慎言。”贾清要的是所有人都猜测是王熙凤做的,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是王熙凤做的。前者会让她以后在贾府行事艰难,后者则会让她在贾府寸步难行,以致于无法立足。一顿饭功夫以后,来旺儿一家被抓过来。赵胜道:“尊爷的吩咐,小的带人查抄来旺家,搜查出白银一万五千二百两,其余财物还在核算,预计不两万两”“两万两”贾政鼻子都气歪了。作为荣国府的当家人,他岂能不知道荣国府的钱早就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了如今不过是查抄了一个连管事都算不上的奴才一家,就查出两万两银子来,岂不让他恼怒要知道,对于来旺儿这种奴才,身家性命都是主家的要是荣国府的奴才都这么富裕,那荣国府那上上下下数百奴才,一百多家,又该有多少私财他们的私财又从何而来贾政心思不够通彻,他哪里知道,在王熙凤身边做一个跑腿小厮,可比在荣国府做一个小管事强多了要不是王熙凤上头还有王夫人等人,要不是王熙凤当家才几年,这个数字绝对会让他炫目的看看赖家就知道了,还能为赖嬷嬷修园子呢,呵呵。贾清道:“按理说这些银子原该交给荣国府处置,只是这奴才犯下如此罪行,有伤我贾家阴德,因此我恳请老爷,就用这些银子,在城内设一座粥棚,接济城内乞丐,一来算是替这奴才赎罪,二来也为我们家存善积德,老爷看可好”贾政心中肉痛,面上却不显,道:“正该如此,就按你说的做吧。”今日这事传出去,必定对贾家名声有碍,若是按照贾清这么做,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大胆来旺,背主作恶,大蓄私财,罪行昭昭,家法难容本应将你杖毙,念你不是本家奴才,处杖八十,全家发往南京屯庄,以儆效尤。”此时来旺已经被绑在了家法凳上,贾清的话一说完,就有两人上前执行。来旺媳妇和来旺一大一下两个儿子早就吓得面无人色。三四十杖一般就能将人屁股开花,八十杖下来,还能有命在吗“我爹是冤枉的,印子钱是二奶奶让放的,我爹啊”来旺的大儿子突然大声叫道,只是还没等他说完,就被一直看着他的赵胜一个大嘴巴打过去,嘴都打歪了,嘴角溢血。赵胜可是练家子,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力道自然不俗。“贵儿”“哥”来旺儿媳妇和他的小儿子都吓得不轻。来旺儿道:“二爷开恩,来贵还小,不懂事,求二爷放过他”贾清冷漠道:“刁奴噬主,污蔑主子,掌嘴二十,打断一条腿。”来贵是不大,十五六岁,放在后世还未成年。可是,早已养成了一身的坏毛病,只知道吃酒赌钱,一技无成,比之纨绔子弟更为可恶。尤其是看他半脸麻子,一张嘴还是歪的现在更歪了,贾清就腻歪。长成这样,还好意思惦记人家彩霞姑娘彩霞是王夫人屋里的首席丫鬟,也是个小美人来的。原著里,彩霞就是被来旺一家通过王熙凤的关系强娶了去的。贾清既然决定拿来旺做伐子,他们家的事自然会了解清楚。前厅之前的大院子里,噼噼啪啪,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那些还没走的贾家族人,此时也是一脸畏惧的看着端坐厅前,面无表情的贾清。贾政和贾琏看不了,进厅里去了。还留下来的,都是想看看贾清到底会不会把人给打死。来贵的脸肿的和猪头一样,腿也被打折一根,摊在原地哀嚎。可惜没什么人看他,他爹比他惨多了,被打的早已没声了,隐隐有血花飞溅,连家法杖都被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