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在屋内,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时间继续流走,忽然,正在批示公文的老者嘴角慢慢溢出一道猩红的液体,他似毫无所觉,只是扭曲着眉头,继续想写完他此生最后的一道批示意见。可是,终究不能如意。猩红的液体继续流淌,最终在下颚汇成一滴,掉落在公文之上,遮住了老者模糊的眼。赫然,是一片血迹老者不得不放弃了他的遗愿,慢慢仰躺在太师椅上,脑中回忆起此生种种。学堂拜师的忐忑,考场疾书的憧憬,一朝为官的踌躇满志最后,是孙儿那天真无邪的笑脸。带着淡淡的笑容,闭上了眼睛。今日又是一个好天气。寒了一冬之后,老天终于舍得让太阳妹妹出来露一露羞红的脸蛋。“哈哈,你们两个小笨蛋,又输了吧,快拿钱来”官船二楼的船板之上,传来贾清得意忘形的声音。船板之上,摆放着一张小桌子。此时,三个人围坐在一起,玩起了在贾府久负盛名的抓小偷游戏。旁边,还站着几个围观者。“哼”自古赌钱就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了。这不,其中一个“小笨蛋”将牌往桌子上一扣,然后将眼睛望向一边,显然不准备开钱另一个小笨蛋晴雯没这么大胆子,或者说是赌品比较好,虽然同样撅着嘴,但还是乖乖将十个铜板交了出来,只是口中还是不服气道:“不对,你肯定是作弊了,不然你的牌怎么可能那么好,我连一张牌都没有出得来”贾清乐呵呵的接过钱,随口道:“那是你笨,怪不得我”然后就盯着赖账的那人,见她装没看见,贾清站起身,就准备自己去拿应得的战利品。“紫娟,你快帮我拿着”赖账之人大惊,终于转过头来,一边伸手拦截贾清的抓钱爪,一边对旁边的丫鬟道。紫娟多听话,二话不说就将桌子上精美的储钱匣子拿了起来,抱在怀里。赖账之人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回位置上,挑衅的看着贾清。贾清颓然坐下,控诉道:“林妹妹,你真赖皮你自己算算,这两日,你都赖了我多少钱了说好的不许赖账我才陪你们玩的现在又这样,哼,以后再也不和你们这种言而无信的人玩了”黛玉撇撇嘴,正要说话,忽然瞥见前方,遂改口道:“又到扬州了吗”贾清回头只是看了看,道:“是啊,又到扬州了。”忽然,贾清站了起来,走到船舷边,眺望远处。其他人看着贾清反常的动作,也慢慢走过来。一会之后,官船慢慢减速下来。贾清等人也看清了前面的障碍物。宽阔的河道中心,两艘不大不小的船并排,静静的矗立不动。更稀奇的是,两船相隔的中间,一张巨大的条幅横在空中,随着微风的吹拂,唰唰的摆动。待的再近了些,看清了上面的字,贾清不由的黑了脸。这他么谁干的盖因这条幅之上,清晰的书写着十六个巨大的楷体字:贪财好色滥用职权徇私枉法枉为神童船上几女也看见了,想了想,晴雯问道:“二爷,这说的是你吗”贾清一脸晦气道:“你说呢”谁知,晴雯立马道:“这些人真可恶,居然这么污蔑二爷二爷,你快把他们都抓起来,通通打板子”贾清听了,心里暖洋洋的,看着晴雯道:“还是晴雯丫头好啊知道二爷我是个好人,还会为我抱不平。”黛玉紫娟几女自然也相信贾清绝对不是上面所说的那种人。可是,若是凭空,这些人又怎么敢如此污蔑贾清呢贾清如今可是钦差呢况且,这种情况,她们也只在戏文里听说过,都是当官的把穷苦百姓逼急了,才会干这种拦路“申冤”的事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同行其它几艘船也发现了前面的障碍,减速下来。官船楼下,郑主事匆匆赶到穿头,看着前面的情况,心中一惊,然后就大声喝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拦截钦差銮驾,不怕杀头吗”见无人回应,郑主事转头就要让护卫舰上的赵百户派人上前抓人,忽然对面的船上传来一道声音:“我并非拦截钦差銮驾,我只为向一个贪官、奸官、恶官讨一个说法而来”“大胆”郑主事喝了一声,然后就对同样关注着这边动静的赵百户道:“还请赵大人将这些狂徒全部拿下”“哈哈哈哈,大人好大的官威不过,要让大人失望了,这里只有我一人尔”对面,传来不屑的声音。“这人是疯了不成”楼上,黛玉望着贾清问道。贾清看了看远处,这里是运河设在扬州处的码头,宽敞得很。两边还有几道临河的酒楼、茶楼。放眼望去,此时观望者甚众“他不是疯了,他这是邀名买直呢。”贾清淡淡道。呵呵,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想踩着他的头上位。“让他说话”见赵百户的舰船已经在向前靠,贾清不见喜怒的道。第三八零章 晾着他“是,大人。”既然贾清有这个耐心和这等“刁民”浪费时间,郑主事也只得照办。又自忖以贾清的身份不好亲自出口论战,就主动开口道:“尔乃何人不知道拦截钦差銮驾是抄家杀头的大罪吗”“我乃两湖举子楚怀良,至于我在此的原因,我方才已经说过了你又是何人还请正主出来说话”郑主事被气的胡子发颤,区区一个小小举人,居然还看不起他堂堂朝廷命官河岸边上,有一间临河而建的茶楼,茶楼共分四层,最顶上一层,只有一张桌子。此时,此间坐着两个青年公子,一个贯带锦服,面色沉着。一个一身青衣,形容俊逸。“云飞兄以为,此次楚兄的结局如何”锦服青年亲自冲了一杯茶,递向旁边的青衣公子,并问道。青衣公子品了品茶,道:“若是三年前,楚兄多半没什么事,可是,如今却是难说。”“哦云飞兄何出此言”“实不相瞒,三年前我与他有过一面之交。其时,他还只是一个才智过人的文雅少年,于我也算是交谈甚欢。可是,人是会变化的,却不知现在的他还能不能容忍别人冒犯于他。”锦衣青年懂得他的意思,也品了品茶,看向了外间的动静。与望江楼相隔不远的另一处酒楼之中,也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半个多月前暂别贾清,出门访友的柳湘莲。“总于来了。”柳湘莲对面,一人略带嘲讽的声音道。柳湘莲抓酒坛的手一顿,然后道:“午德兄与他有隙”正是柳湘莲与孙午德。孙午德听了柳湘莲的话,有些不自在,却自知他与贾清之间的“恩怨”不好对人说出口,因为那太憋屈,于是道:“没,没有的事,我哪能和他那样的人生什么嫌隙,柳兄多虑了”柳湘莲自然听得出来其中必有隐情,只是既然对方不说,他也不好多问。不过,孙午德虽然与他交情不错,但贾清却是于他有恩,况且两人私交更甚,以至兄弟相称,他自然不会附和孙午德的心思,遂道:“如此就好,实不相瞒,我此行之所以能到扬州,正是受贾清兄弟之邀。只是他前一阵子皇命在身,俗务甚重,我不好太过于打扰,所以才辞了出来访友。不过,也曾约好在此地相会,然后同上京城。午德兄若是有意与贾清兄弟相识,我倒是可以为你二人引荐一番。”“咳咳,再说,再说吧”孙午德有些尴尬的道。相识,他们早就相识了,还是不打不相识的那种。柳湘莲淡淡一笑,他喜广交朋友,各种人都有,自然不会要求他交好的人也要交好。“既然午德兄另有安排,我就不勉强了不知午德兄参加今次的大比吗”忽然想起下个月就是春闱大比之月,柳湘莲就问道。“自然是要去的”孙午德说完,见柳湘莲似乎还有再劝同行的意思,连忙道:“只是家师说了,他近段时间也要上京访友,让我同行,所以”柳湘莲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咱们京城再会”说着,站起来,道:“来,我们干了这碗酒,提前预祝午德兄今朝金榜题名”“多谢吉言”河道上,郑主事被那不知从哪冒出来酸秀才给气的不轻,又喝问几句,皆被其不咸不淡的刺了回来“林妹妹,我们进屋吧。”贾清对林黛玉道。他不想让黛玉等人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况且,现在对面那小子气势足的很,不管如何,先凉他一会再说。至于他所控诉的内容真的能对他起什么作用别开玩笑了,要是真的能对他有用,条幅就不会拉到他面前来了不过是来恶心他罢了。反正他不忙,先晾他一会,看看他还能耍些什么花样出来。黛玉初一见到此等事的时候还觉得新奇,只是听了两句就不太听得惯了,因为对面之人污蔑的是她的“好”二哥哥见贾清也不想理他,自然也不愿再理会,和众人一起进了屋里。郑主事原本还想请贾清下命把这个狂徒抓过来再说。可是抬头一见贾清已不在船舷处,心知必然懒得理会,进屋去了,想了想,也不再理会,转身坐到一边喝茶去了。如此,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几艘大船一动不动的矗立在河道上,安静的有些诡异。对面之人原本正等着贾清出来回话,结果半天不见声响,一时倒是码不定贾清的态度。又因为四面万籁俱寂,使得他欲开口也被诡异的氛围“压制”了下去渐渐的,倒是河岸边上观望的人忍不住议论起来,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种情况出现他们原本以为,贾清要么直接用暴力处置楚怀良,要么就出来与他分辨,还自己的一个“清白”。这样做,是什么意思还是,他正在睡觉,没听见外面的动静有人猜想到。“二爷,你真就打算和那个人这么耗下去啊”黛玉的房间里面,紫娟给众人倒上茶来,见贾清十分惬意的躺在外间的炕上,忍不住问道。贾清随口道:“我理他做甚,反正我原也要在这里等一个人,如今有人愿意陪着我们等,我有什么不乐意的况且咱们这么多人,即可以喝茶也可以聊天,他就一个人傻乎乎的站在船上吹凉风,不定多尴尬呢,我理他做甚”紫娟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因此一笑,也就不再理会这一茬。“大人,王总管说有一位姓柳的公子到了船上,请大人的示下。”一会之后,门外传来一个小丫头怯生生的声音。贾清一听,知道是柳湘莲如约而至,顿时站起来,对着屋里几女道:“我去见个人,你们先自己玩着”“你快去吧,把我们当什么了还自己先玩着我们又不是小孩子”贾清笑了笑,直接出门而去。瞥了一眼低着头站在门旁边的小丫头,随后就下了楼。“哈哈,柳大哥果然是重信之人,我这才刚到柳大哥就来了,倒是让小弟有些汗颜”第三八一章 宝琴初现将柳湘莲引进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房间之内,贾清问道:“不知柳大哥几时到的”他们约定的日子是明日。原本贾清还打算在扬州还能再停歇一日的。柳湘莲笑道:“我也是没到多久对了,你准备如何处置湘君”“湘君”贾清眨眨眼,表示不理解柳湘莲的意思。“噢,我忘了贤弟极少到江南,不认得他也是有的湘君,就是楚怀良。”“楚怀良”贾清恍然大悟道:“就是外面骂我那个家伙”柳湘莲笑道:“正是呢”贾清皱着眉头道:“听你这么说,他好像来头还挺大的样子至于如何处置他,我还没想好。不如柳大哥给我说说他到底是从那个旮旯里蹦出来的,干的事怎么这么有种呢”柳湘莲见贾清丝毫未将外面的事放在心上,心下暗服。果然,这位贾兄弟的胸襟非同一般他自忖,若是他到了如此高位,一定不能容忍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于他。柳湘莲却忘了,贾清是说没想好怎么处置,而不是说不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