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会儿,方戒北走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方辞约莫是笑了一声,“说真的,我还真得感谢你给我演了这么一出大戏呢,比我大过年看的舞台戏还要精彩。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今天要过来吃饭啊?”
“我没跟你开玩笑,出来一下。”他往外面走。
方辞在他后面呸了一声,出了门,转头就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走到胡同口,拐过弯,才发现方戒北单手插兜,站在那儿等她。
方辞愣住,回头看身后。
他不从另一边走的吗?
方戒北好心地给她解释:“这一带胡同都是通的,当然,你这样进一个商场都能迷路的人,是分不清东南西北和左右前后的。”
方辞:“……”
他又平静地补了一刀:“就知道你惯会阳奉阴违。”以前就这样,置气的时候,他让天走左边,她就肯定往右。
方辞的心思全被他看穿了,恼羞成怒起来:“到底什么事儿?”
方戒北说:“你什么时候去看爷爷?”
“这不还没到老爷子的寿辰吗?”方辞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像你说的,你让我去,我就偏偏不想去啊。”
方戒北见了她这副样子就不想跟她多废话了:“如果你不来,后果自负。”
就算是不耐烦,他也不会表现地过于明显,丢了这句,转身离开。
他要走了,方辞心里又生出无限的意气,上前两步就堵住了他,手臂一伸,把不宽的地方就这么挡了个结结实实。
“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了。”
她此刻就像个纠结于“你先拉黑我还是我拉黑你”这种无聊问题的孩子,明明知道两人再杵着也是话不投机,谁先走,谁后走,其实意思都一样,可她就是不想做那个后走的。
好比两人分手,你我都有意愿,可我一定要抢在你前头。
你先提了,我不爽了。
凭什么你先提?明明是你欠着我的!
方戒北虽然话不多,却是个通透的人,什么人什么脾性,心里摸得门儿清,何况是这个朝夕相处的小妞。他从小就了解她,知道她现在在纠结什么呢。
心里有点无语的同时,又有点好笑,扯了扯嘴角,轻嗤:“有意思吗你?”
“怎么没意思了,我觉得有意思得很。”方辞趾高气扬地说——让你不爽,我就爽了。
方戒北:“你让不让开?”
“不让!”
“局里还有事,我赶着回去执勤。”
“那更好了。”方辞激动地一拍手,眼睛都亮了起来,瞅着他,诚恳无限地说,“最好你去晚了,缺席了,被领导大骂一顿,要是再顺便关个禁闭扣个奖金什么的,那就完美了!”
方戒北冷笑:“你就这么看不得我好啊?”
他不开心,方辞就开心了,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特无辜地瞅着他:“被你看出来了?”她伸出一根白皙纤秀的手指,轻轻在脸上刮了刮,“你要打我吗?来来来,往这儿打,保证又响又亮。”
方戒北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眼神很冷,像是寒冬腊月里冻结的湖面,却又澄亮透底,明晃晃直勾勾地盯着她,倒映出她此刻得意忘形的小模样儿。
是的,他不动声色,她得意忘形。
他沉稳,她幼稚。
看着看着,方辞忽然也没了意思。
总觉得嘲弄他就像在影射自己一样,收起了笑容。
机灵也抖够了,她觉得没劲了,撇撇嘴,朝来时的路走了。可她没走脱,因为,没迈出两步就被方戒北从后面扣住了肩膀。
她肩膀纤弱、单薄,他的手修长漂亮,但是有力,隔着白手套,稳稳当当地按住了她的肩。
那一瞬间,方辞忽然——就心虚起来了。
脑子里,明晃晃闪过几句话:
莫装逼,装逼被雷劈!
得意够了,报应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