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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已经停了,檐下的水珠却还在不断滴落,敲打在湿漉漉的台阶上。
方辞抓着身上披着的外套,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平静地望着那个女人。论五官,童珂比不上方辞,但是眉目如画,婉约清秀,散发着一种成熟女人的知性魅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哪怕面对方辞这个充满敌意的情敌,她也远远地对她笑了一笑。
这时,方辞才扯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李芊芊从偏殿过来找她,一边收着伞一边说:“跟我走吧,童珂姐,我认得路。都怪我不好,害你走了那么多冤枉路。”
童珂善意一笑:“没事儿,是我自己乱走。”
李芊芊背对湖泊,没有看到远处的方辞。和她说话的功夫,童珂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扫向方辞。
然后,缓缓落在她肩上那件衣服上。
那是一件陆军常服的外套,藏青色为底的肩章,左右两道金杠,中间嵌着三枚星徽。这个衔位,让她有些敏感,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不过很快,她就把这种念头驱逐出了脑海。
不可能是方戒北的。
童珂笑着问李芊芊,不动声色地跟她聊起了话题:“听说方辞回来了。”
李芊芊一怔,随即露出嫌恶的表情:“她怎么还有脸回来?”
“她真的回来了?”童珂饶有兴致地说。
李芊芊哼了一声:“听大宇他们说,是回来了,不过我没见过。她没有回过大院,住在外面呢。”
童珂想了想,抱着肩膀点点头:“有时间帮我约她,怎么说都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一块儿吃个便饭。”
李芊芊皱起眉:“你请她干嘛?她之前那么对你。”
“都过去了。”童珂拍拍她肩膀,笑容莞尔,可是,这笑容没有维持到下一秒——因为,她看到只穿着军衬的青年撑着伞从东边湖畔走来,径直上了那敞轩。
方辞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对她笑了一笑,回头跟方戒北伸手。
方戒北板着脸,从胸口的袋里取出一根香烟。
白色的,没有盒子,也没有包装和文字,是部队里发的,里面夹着茅台酒那种,只供给校级以上领导。
方辞笑嘻嘻地去接。
他把烟往后一缩,说:“你先回答我,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方辞掏了掏耳朵:“你管我?”
他拿了烟,作势要走。方辞忙拦住他,抓着他的衣袖说:“好哥哥,给我嘛。我平时不怎么抽的,就这一次。”见他不为所动,她又打起了苦情牌,“离开后,我去了柏林,呆了一年半载,然后又去了非洲当志愿者,那时候日子可难熬了,无聊又憋闷,有时候看到那些战乱中受伤的人,还有那一片片的废墟,我就想家啊,心里就闷。”
她说的可怜极了:“实在忍不了的时候才抽一两根,真的,平时基本不抽。”
她伸出三根手指,指天发誓。
方戒北沉默了会儿,才冷着脸把烟传给了她。
方辞把烟衔在嘴里,嘟起嘴巴凑过去,示意他给点火。方戒北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又闷了会儿,才帮她点燃了。
其实方辞真不怎么会抽烟,这会儿在屋里待得闷,就心血来潮了,这猛吸一口,烟都堵住鼻腔了,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不会抽瞎抽什么?”方戒北抬手就摘掉了她嘴里的烟。
方辞不开心地看着他。
被她这么看着,他心里又软了一块,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在庑廊的阴影里低头端详她:“你去援非了?”
方辞把手覆盖在他的手上,隔着一层手套,微微摩挲着他的手背,把脸往他的掌心蹭了蹭。
“有没有受伤?”
方辞揶揄道:“你自己来看看呗。”她把另一只手放在腰间,指尖勾起了衣摆,侧过身,又解开了裤子的扣子,往下剥了一点,露出腰窝给他看。
方戒北神色挺凝重的,可看到她腰上的所谓伤口,脸色一下子沉了,转身就走。
方辞连忙拉住他,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她跟他笑,眉眼撩人,神情天真,又实在可恶:“跟你开个玩笑嘛。”
那地方还真没什么伤,有的就是一道浅浅的划痕,那是小时候跟着他爬树留下的。
方戒北转回来,双手捞起她的脸。
四目相对,方辞踮起脚尖,送上了自己的唇。
他只是迟疑了一下,没有拒绝,把她抱入了怀里。
两个人,在湖畔边的这个敞轩里吻得难舍难分。
童珂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头顶的国槐树上滴下水珠,“啪嗒”一声打在她的脸上,冰冷而突兀。
寒意彻骨。
方辞眼角的余光瞥过来,像是干坏事得逞的孩子,对她猛地眨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