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 寻亦许随闻芸回娘家, 御史中丞老爷子一顿数落自家姑爷。寻亦许在点头称是乖乖听训的时候使眼色向闻芸求救。
闻芸无视他的眼神, 一副见死不救的好笑模样。
寻亦许好不容易逃出老丈人的训导, 抹了一把汗,大理寺某个寺正找过来,附耳无奈道:“寻大人, 城郊八里村运来两个尸首,在家上吊自杀的,又是自缢!”
话罢,轻轻叹了口气只感晦气:“这大过年的,嗨呀!”
寻亦许面露为难,刚刚还在老丈人跟前承诺自己今年多陪自己妻子, 这还在娘家呢, 就又跑去忙……
“急吗?不若我明日——不,我晚上过来看看……”
寺正急得满头大汗,他今日轮值就遇到这事, 实在拿捏不定, 才找他说明状况。
“急得很大人!不急我也不会大过年四处找你,我先是去相府问了,说你陪夫人回娘家了, 我牙一咬,那我也得过来找您——”
“说重点。”
“自杀的两个女人,一家留了封遗书,一家留了张纸条, 遗书纸封上面写着‘大理寺少卿寻亦许亲启’,纸条里写着‘尸体务必送往大理寺’。”
“此事奇怪的是,她的家人想看遗书,打开信封第一瞬间手差点被烧伤,遂无人敢开,按照纸条的意愿连忙把尸体送了过来。”
“……”寻亦许感到莫名的压力。
寻亦许稍顿片刻,牙一咬:“你等我片刻!”
回去报备情况后,委婉表示大理寺突发事件想去跑一趟,果不其然闻芸头一撇让他滚,生气了。
他叹着气出了门,和通报的寺正一起往大理寺的殓房去。只能回去再好好哄媳妇了。
无边无际幽蓝的湖底,沉沉往下坠,呼吸不过来。
倏然遥遥听到了清脆的铃声,很浅,悠扬空灵,像是从岸上飘来的。
秦思思下意识抬头,入目看到了荡着水纹的四周,一团团模糊光晕上下漂浮着。
就要窒息到昏过去之时,秦思思猛然睁开眼睛。
眼皮子打架,挣扎着睁开,看见头顶的床帐纱幔,刚刚打了个盹儿,不知为何梦到上次坠湖的情景。
好像哪里不一样,银铃声!上次坠湖什么都听不到,哪里有叮呤叮呤的铃声。
一骨碌爬下床,小红便走近讲:“小姐,各家平辈都来给相爷拜年了,该去前厅拜会了。”
寻亦许和闻芸不在,她和寻皆允作为同龄人,要去干坐陪着,哪个世界都一样,即便是一年才见过一面的面生不熟的亲戚小孩,也要挨在一起尬聊。
梳洗穿戴完毕,拿着自己昨日做好的蜂蜜小面包,焦糖香的硬脆底,松软蓬松的小面团,让朵朵和小红小绿都试过了,一口一个都称赞不绝。这是她儿时的味道,一块钱四个,上学的路上就会买着吃。做法也非常简单,后来却没人做的。
到了前厅,哪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她一个都不认识,只能扬起兜都兜不住的尬笑一路含糊点头,把面包往桌上一放:“哥哥姐姐尝一尝……”
一群人好奇地一哄而上,秦思思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应对,还好寻阔不是那种逼着叫人的长辈,叔叔阿姨更是一个不认识,她也一贯“新年社恐症”,嘴巴不甜不会叫人,也叫不上来人……
正准备找个理由身体不舒服什么的早退,寻皆允姗姗来迟。
啊啊啊啊啊,秦思思宛如见到救星般,一副热泪盈眶的表情,眼巴巴看着他走进来。
寻皆允扬起完美的乖巧笑脸,一个一个叫过去,叔叔阿姨们态度看起来颇是冷淡。寻皆允一派无所谓,而后拉着秦思思坐到角落里。
秦思思小声嘀咕:“他们好冷漠哦。”
寻皆允散漫地笑:“大多是兄长和他外祖那边的血亲,不怎么认我。”
“我认你。”秦思思切了声。
寻皆允懒散道:“你不认我认谁?婚约在身,无父无母,我是你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呸。”秦思思嘴比脑子快。
寻皆允轻飘飘睨了她一眼,秦思思嘿笑着点头:“你说得对。”
“走,起来。”
“去哪儿?”
人声嘈杂的前厅里,寻皆允拉起她往外走。
行至水阁附近,寻皆允指了指不远处,秦思思看到一抹青衫在拐角消失不见。
“看到我师傅了吗?咱们且跟着他看看。”
大理寺的殓房,寻亦许和仵作一起验了尸。
两具女尸都是老妪,年纪很大了,七八十岁了。
仔细观察一番后,得出一样的结论:和国公夫人的死状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