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阔似乎看出一些端倪,在书房方才问出声:“孟夫人对于我小儿子的病,是否有些为难之处?”
孟映岚观察了他一会儿,这个让孟笙歌倾心的男人,脸上捉摸不透,和叶凌一样难懂。
“族老儿子同我讲了一些当年细节,寻大人,可知孟笙歌是乌蛮族的圣巫女?”
阿允接回来后,后来都知道了,寻阔微微点头。
“她生下寻皆允时,这孩子天生异瞳病弱,为了救治他,孟笙歌跟着抓捕她的人回了族落。”
“抓捕?”寻阔眸色微动。
“自从孟笙歌出逃后,乌蛮人一直在外寻找追踪她……寻皆允出生的那一刹,善于祭祀的大祭司在角楼测到异象,第二天便带走了她们mǔ_zǐ 俩。”
孟映岚心想:孟笙歌这个尊贵的身份,与她这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不同,她逃了便逃了,而孟笙歌,乌蛮族人从未放弃找寻她回去。
“回到乌蛮,她求族老保住病弱的寻皆允,救治的办法,是在他体内种寒蛊,自此他的异瞳消失,病弱身体消除,可以如万千个普通正常人一般好好长大。”
“何为寒蛊?”
问到点子上了。
“这是乌蛮族一种古老的禁术,寒蛊凶煞异常,但威力强大无比,一般人承受不起,必须用春珠做引,才能成功种到人的身体里,保证人身不被反噬……然而春珠是乌蛮族人的内丹,孟笙歌刨了丹做引,耗尽所有心力施动禁术,让尚在襁褓的寻皆允活了下来。”
“这还不是全部,还需要连续七日用血亲的鲜血养蛊,同时用春珠净化寒蛊的寒煞之气。”
孟映岚话停在这里,看向寻阔。
寻阔想也未想:“好。”
他揉了揉疲倦的眉稍,露出一点点喜色:“照孟夫人做的便好。”
这些算什么,有办法总比束手无策的好。笙歌为阿允做了这么多……
公孙弈不由叹道:“其实……若不是摘了春珠,你们一家也不会天人永隔,造化弄人呐。”
“此次去乌蛮,我方才知道,没有春珠在乌蛮寸步难行,连唯一的出口毒瘴谷过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毒瘴谷……小孟把春珠给了我,她见那族老儿子,也只能在谷外,等着他出来一见。”
一旁的叶凌也道:“当年师妹早早给我两颗清心丸,冥冥之中命里命定,我才能进去毒瘴谷,然后将没有春珠的皆允接出来。”
孟映岚的所谓救治方法,简单到发指。
看也没看寻皆允,脉也不用捏,就好似一个普通大夫花几个时辰熬了一味药,而后小心翼翼端到他眼前,让他一滴不剩地喝了。
寻皆允掀了掀眼皮,看着她手间的碗,不为所动。秦思思心里着急,端走药碗,将瓷匙递到寻皆允唇边:“趁热喝呀。”
寻皆允抬眸看孟映岚,体内的蛊虫蠢蠢欲动,躁郁挣扎涌动着,喉间涌起嗜血的渴望痒意。
他神色平静地问:“有血腥气,这是真的药么?”
“……”这破孩子太机敏了,如何瞒得过嘛。
孟映岚回想起和寻阔谈完话后,他扯起袖子割腕的场景。
男人神色平和,少有的松懈:“不必和阿允多说。”
滴了半碗的血,还要连续七日,孟笙歌都受不住,更何况这个普通人。
幸好有叶凌给他凝血止伤,又给他运气打通经脉,不然撑不过第二日便失血过多而亡了吧。
“可曾听说过以血养蛊,你体内的蛊又弄不出来,只能你自己喝进去了。”孟映岚同他解释。
“谁的血?”
“我的,我作为族人的血,就几滴。”孟映岚胡诌。
“你要知道,你为什么复发,可能就是你这身体压不住这蛊了,他不满足了蠢蠢欲动,得给他喂点血满足。”
寻皆允将信将疑,埋头喝掉了瓷匙里的药,他略略皱眉:“苦,腥。”
秦思思摸出一颗蜜饯,囫囵塞进了他的嘴里。
“娇气。”小声逼逼。
“?”寻皆允睨她。
秦思思摸了摸他的脑袋,一副顺毛的动作神情:“阿允,乖乖喝药。”
话未落,寻皆允抓住她作乱的手,含在嘴里轻咬了一口她的指尖,传来又痛又痒的奇异感觉。
“你干嘛呀?”秦思思讪讪缩回手。
寻皆允扯出一个温柔溺人的笑容:“想喝你的血。”
“!!!”别这么笑啊你个死病娇怪瘆人的!
寻皆允缓缓笑倒在床上,抓着秦思思也被带到他身上。
孟映岚默了默:“……”
安静如鸡地带上门出去,现在的破小孩,一代比一代会玩。
寻皆允翻了个身,将某人压在身下,他静静盯着秦思思,低着嗓子哄诱道。
“人不在了,你偷偷给我说实话。”
秦思思最受不了他这幅桃花眼翘着勾人的模样了,她挪开视线努力稳定心态,含糊其辞。
“什么实话?”我不懂我不知道你别问我。
少年的鼻尖蹭了蹭秦思思的脸颊。
秦思思有点受不了,她缴械投降:“哎呀,就是伯父割了腕给你喝血,人现在在佛桑居躺着呢。”
“噗嗤——”寻皆允讥诮笑了。
他把脑袋埋进她的颈窝,在她的脖颈处咬了口:“还不如喝你的血。”
秦思思推开他的脑袋:“要是我的血可以,我早就去割了——”
话未落,下唇又被人咬了口。
“……”
秦思思是这么理解的,他现在情绪很复杂,毕竟他和他爹一直不大亲近,但他其实是渴望父亲的关注的……所以现在不知怎么反应,就像大狗狗一样在撒娇,在躲避,有点儿无理取闹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