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是一道清冷的声音,“陆骁,是我。”
林陆骁收了笑:“张秘书?”
“你爸昨晚心梗,住院了,我听孟处长说你这几天休假,你有空就过来一趟,林启都来过了。”
林陆骁握着电话,把脚收回来,关门,道:“我现在过来。”
张秘书:“嗯,路上慢点开。”
林陆骁几乎一路疾驰,等开到医院,张秘书已经一身军装站在门口等了,等他下来,带着他步履匆匆往病房走,“今晚你陪着,我得回趟处里,好多手续要办,你父亲血压高,有些东西不能吃,我已经给你列好了放在床头,等会你看着点儿。”
走到门口,张秘书还不放心,手扶在门把上又叮嘱了一句,“你可千万别气他,医生说了不能激动。”
林陆骁无奈:“我能气他么?”
门推开,浓重刺鼻的药水味扑面迎来。
昏暗的病房,窗帘紧闭,窄米宽的病床躺着一人,阖着眼,面容宁静,就是个病怏怏的小老头。
平时,林清远面孔严肃,像生铁一般冷,在林陆骁的记忆里,他很少笑,印象最深是林启出生时,父亲抱着弟弟在母亲的病床前笑过,他趴在门口,没敢进去,生怕破了那和谐的氛围。
张秘书冲他嘘了声,压低声音道:“昨晚折腾了一宿不好弄,让他好好睡一会儿,等会醒了阿姨会送吃的来,这边有张床,你要累了,就躺这儿休息一下,我给你放了本书,《侦察术》你最爱的,守夜挺辛苦的,实在不行,打我电话,我来换你。”
林陆骁声音沉了,有些嘲讽:“您还觉得我是八九岁小孩么?”
谁料,张秘书一瞪眼,“可不就是,你不是八九岁小孩是什么?都多久没回家了?你爸面上不说,他心里想啥你能不知道?”
林陆骁漫不经心:“我以后娶了媳妇儿也天天不着家,难不成还绑我一辈子?”
张秘书点了点他脑袋,“我不跟你说,你这小子从小就讲歪理,你爸身体大不如从前了,你要有时间了多陪陪他,别整天跟着大刘他们瞎混!大刘那小子最近迷一网红,也跟着家里扯户口本的事儿,刘处那边头也疼,你可别再惹你爹不痛快了。”
“瞎扯,大刘都还没好上呢,就扯户口本了?”
而且,大刘明明说的是歌手。
“我咋知道,反正刘处是把户口本藏单位去了,翻箱倒柜的,好一通折腾。”
一桩桩,一件件,都他妈不是省心的事儿。
张秘书走了,林陆骁给南初挂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
他一个人坐在走廊上抽闷烟。
嘴里叼着烟,时不时低头扫一眼一旁的手机。
屏幕安静,没回应。
看了好半天,把手机拿起来,又拨了一遍那个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靠。
他丢了手机,低头又点了一支烟。
里头有人咳了声,林陆骁把烟掐了,手机塞回兜里,推门进去。林清远看见他明显也是一愣,神色很平淡,声音虚弱,带着沙哑:“你怎么来了?”
“张秘书回处里。”
林清远嗯一声,撑了撑身子,林陆骁默了一会儿,说:“躺着吧,您要什么我帮您拿。”
林清远性子拗,没听他的,执意坐起来,靠着床头,用手指指床边的椅子,示意林陆骁过去坐。
林陆骁没走过去,而是用脚尖把椅子勾到他边上,坐了下去。
两人关系不亲,甚至比一般父子关系都疏远,林清远认为自己有一定责任,因为他不会表达,也很少夸奖,总觉得自己的儿子,做的好才正常。虽然这小子偶尔也会闯祸做些混账事儿,但自己的儿子,多少还是有些清楚性子的,面儿上没个正行,但真不坏。
当初这小子说要上军校,他其实不同意,当过几年兵,深知当兵的苦,也不想儿子再受这份苦,可这小子偏偏拿他跟孟国弘当兵的事儿当榜样,也知道他从小喜欢枪坦克飞机这些,考上军校后,林陆骁的第一志愿其实是陆军特种,几个领导也是这意思,但这事儿被林清远扣回来。
特种几年不着家,死了没身份,就剩个军衔,还不如当消防,至少能栓在自己身边。
从小也没要求过他做什么,可这是他父亲最后的一点儿自私,没想到却把儿子推的更远了。
“什么时候回家住?”
林陆骁:“我住队里挺好的。”
“我怎么听你孟叔说,你还自己租了房子住,每个月那么点工资,够花么你?”
他挑眉:“怎么不够,养媳妇儿都够。”
林清远哼唧一声:“得了吧,就你那点破工资,人家一个包都抵你一年工资,你拿什么养?”
要搁平时,两人总说不上几句就能吵起来,这都算客气了。
林陆骁站起来往外走。
林清远:“你又上哪儿去?”
林陆骁低头翻号码,头也不回:“给你儿媳打电话。”
林清远随手捞了个枕头就砸过去,“混小子,我答应了么我!”
林陆骁背着身拉上门,拿起手机往外走。
电话那头仍旧是关机的提示音。
林陆骁转头给沈牧拨了个电话,“我给你个地址,你帮我找个人,我这边走不开。”
电话那头声音浑浊:“怎么了?”
林陆骁把地址发过去,“就上次在我家那丫头,叫南初。”
“影后南月如的女儿,南初?蒋格那绯闻女友,南初?”
林陆骁压着脾气:“少废话,快给老子查!”
沈牧一听这口气,也知道这人急了,不敢怠慢。
他效率高,发出去没多久,就回了一串信息。
“刚查了,那丫头似乎出了点儿事儿了。”
林陆骁掐腰站在走廊,懒得发信息,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怎么回事?”
“那丫头回家路上被人打劫了,受了点伤,现在已经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