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还看见她跟导演在讨论黄书。”
而说这些闲话的人,转头又会跟南初露笑脸,就跟演戏一样,导演一喊卡,表情立马就收了,西顾没想到,这些人在生活中,把演技运用如此自如。
南初倒有些显得格格不入。
她从来不说人闲话,也不讨论八卦,对世界冷漠。
一如世界对她。
这天,南初跟西顾正在树荫下闲聊,聊一半,沈光宗找过来:“小西,你过去帮那几个女演员补一下妆。”
西顾条件反射,“不要。”
沈光宗嘶了声,皱眉叉腰:“造反了?”
西顾瞥了眼那边几个女演员,低下头,不说话。
南初摸摸她的脑袋,“怎么了?她们骂你了?”
“没。”
“那就别耍小性子,过去帮她们补补。”
西顾不肯:“组里不是有化妆师吗?”
南初:“你给她们帮个忙。”
西顾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南初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听话。”
十分钟后,西顾补完妆回来。
“说吧,她们怎么得罪你了?”南初端着咖啡喝。
西顾在她身边坐下,“她们在背后说你坏话。”
咖啡差点喷出来,南初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笑:“小姑娘还挺仗义。”
“你不在乎吗?”
她不甚在意,“为什么要在乎?”
人心不同,各如其面。
南初是真不在乎,眼神都是冷漠的。
西顾觉得就连身后的阳光,都变得冷淡。
“这世界上的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
“西顾,你堵不上别人的嘴,那就捂住你自己的耳朵。”
……
傍晚的时候,南初同公司的一个女演员,饰演本剧女三严黛,过敏了,脸上爆豆红肿,跟导演哭诉,导演这几天因为拍摄进度的问题,心里本来就烦,一看这个又罢演,自然说不出什么好话了:“乱七八糟吃什么过敏了?要当演员还这么不自觉。”
严黛哭,“我啥都没吃啊!”
导演没好气:“那你干什么了?怎么就你这样?别人都不这样?”
严黛瘪着嘴,倍觉委屈:“我下午就让南初的助理给我补了一下妆而已,其他什么都没干!”
南初看了眼西顾,后者无辜地摊手。
夜里,严黛的脸越肿越高,南初跟沈光宗连夜把她送进医院。
医生诊断过后,是粉尘过敏,“你擦什么了?”
严黛哇得一下就哭了。
医生皱了皱眉,“擦个药几天就好了,哭什么。”
严黛又不哭了,抽了两下,“真的?”
“废话。”医生翻个白眼。
沈光宗拎着西顾拖到走廊上,“你给她涂什么了?”
“真没有。”
“放屁!”沈光宗叉腰,瞪着眼,右手狠狠指了她两下:“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西顾急了,眼泪汪汪:“我真没给她涂什么,你要我给她补妆,我补了啊,谁知道她是不是化妆品过敏?”
话音刚落,被人拉到边上,南初靠墙,那双清淡的眼睛看着西顾,话确是对沈光宗说的:“你别一出事就找人背锅,我相信她。”
西顾被南初拉到边上,眼前的视野开阔,走廊的尽头立着一道人影。
那人穿着常服,挺拔而健硕,如一棵青松,长身玉立。他整个人隐在黑暗中,烟雾缭绕,正倚着墙抽烟。
一阵过堂风,烟雾四散,往这边飘。
这边沈光宗抓狂:“一个两个是要造反?!”
西顾还在小声解释:“宗哥,真的不是我,不信,你可以让他们查我化妆包。”
南初视线定住。
走廊尽头,一根烟灭了,那人又从兜里拿了一支,低头吸燃,黑暗中,光亮一瞬就灭,只剩星火在暗中闪。
他倚着墙吐着烟雾,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似乎在等人。
沈光宗也跟西顾整不清楚,虽然知道这小姑娘应该没那么大胆子,多少觉得还应该给严黛道个歉,于是拽着西顾进去了。
南初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那人跟静止了似的。
没了耐心,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一句:“林队长!”
南初回过头。
空荡荡的走廊传来一阵高跟鞋的蹬地声。
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朝那边小步跑过去,男人比她高一个头,仰着头,声音温柔:“等很久了吧?”
那人终于直起身,从黑暗里走出来,一张清隽英气的脸就露出来了。
地板上,人影被拉得老长。
他脸瘦,利落短发,眉眼轮廓深邃,眼尾略弯,挺鼻,一身军装衬得紧绷的下颚线都显得生硬。他漫不经心跟你开着玩笑时,眼角微挑,透着不拘,谁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有痞气,有正气,却丝毫不矛盾。
林陆骁掐了烟,低头丢进一旁的垃圾桶,手抄进裤兜里,“刚来不久。”
灰暗的走廊,把嗓音裹得更加沙冷。
“怎么穿这身了?”
“刚开会。”
女医生笑:“你还是这身更好看,走吧,我带你过去。”
两人脚步声渐渐远去。
南初蹲在地上,点了支烟,吸了口,仰着头,慢慢吐了口烟圈,望着弥散的青白烟雾,想: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么快就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