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被傅清寒打了一顿后,沈晏周的胃就一直隐隐作痛。他看着托盘上的两只干硬馒头,只觉得一阵作呕。
药也不吃,饭也不吃,这样真的会死吧,他淡淡地想。
他才不想死呢。
沈晏周扶着墙起身,摇摇晃晃走进院子。他坐在一株梅花树下,挖出一坛酒。拍开泥封,香气扑鼻。他拎起坛子灌了一口,断断续续咳嗽着。
“十年前的梅花酒。”他轻轻自言自语道。
莫名胸口疼得厉害,他咳嗽着,呛出了眼泪。为什么如此难过呢,明明春日温暖又明媚。沈晏周无奈地笑着想。
他抱着酒坛,去找傅清寒。
傅清寒被薛员外一家围追堵截,每日焦头烂额,水深火热。他一边咬牙切齿地骂沈晏周一边核对账目。
“清寒。”沈晏周倚在门口,抱着酒朝他微笑。
“你来做什么?”傅清寒语气不善。
“你陪我喝一杯。”
“凭什么?”
“今日……嗯……是我的生辰。”沈晏周想了想说。
“胡扯,你的生辰是九月初三,什么时候成了今日?”
“我的生辰就是今日。”沈晏周笑。
“就算你生辰又如何,别来烦我!”傅清寒攥着账本瞪着他。
“清寒,陪我喝酒吧,梅花酒。”
“陪你喝酒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
“你可以把家主之印和大宅的房地契给我吗?”傅清寒打断他。
沈晏周轻笑,“清寒,你真贪婪啊。你已经手握沈家十家丝绸铺、八家钱庄、六条货船,七处良田,你还想要得更多?”
“呵,你不给就算了,别来烦我了。”
“从小到大,你想要的,我有什么不给过,”沈晏周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怕你……罢了,我有个生意,能让你赚一笔,如何?”
“什么生意?”傅清寒终于来了精神。
沈晏周却不说,只抿了口酒,一把捏住傅清寒的下巴,哺了过去。他伸出舌头轻轻舔着傅清寒的嘴唇,微笑道:“梅花酒好不好喝?”
傅清寒额头青筋都跳起来了,他一把抓起酒坛狠狠摔在地上,一地碎片,酒香四溢。
“酒不坏,但你很恶心。”他拂袖而去。
“十年前,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呀。”沈晏周恍恍惚惚地笑着。
沈晏周这个人很少食言。他有消息金匮城开通运河,船运两边的地皮必将飞涨。半月来他往来于许多酒席,往往数日不入家门,再回来时,就交给了傅清寒一叠地契。
外人果然瞧不出他的疯癫,只以为这是个儒商。傅清寒瞥着这些低价拿来的地契想。
数日不见,他觉得沈晏周瘦了些。
其实沈晏周已经瘦得病骨支离,摇摇欲坠。
“喜欢吗?”他微笑着问。
傅清寒沉默不语。
“我不死,你大概永远不会欢喜的吧。”沈晏周翘起嘴角,“想要博三弟一笑,真难。”
“先别说这些,我给你看样东西。”傅清寒把桌上的盒子丢给他。
沈晏周打开一看,笑了,“这薛小公子找了他师父来与我决斗?真是个小孩子啊,一受委屈就要哭喊着把家长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