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潜耐心解释:“没有挂号,病人信息进不了系统,没法下诊断,也拿不到药。”
“噢噢,那好,我去挂号。”
陆潜又看他们一眼,两人都风尘仆仆的,脸上写满疲态,很是可怜的样子,又问了句:“你们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先陪你们去吃饭。”
齐晖的八卦之魂被陆潜这位前任老丈人给点燃,原本打算约好一起吃个盒饭就拉倒的,怎么能放弃这样敲陆潜一顿的机会,硬要跟着一块儿去,于是最终变成他们俩请两位老人吃饭。
刘弈秋大概是真的饿了,想要多吃一些,但确实胃口很小,稍稍吃一些就有嗳气,反酸。
陆潜道:“没关系,现在吃不了的带一点走,少食多餐,会舒服一点儿。”
“不用了,谢谢。”刘弈秋看起来还保有清醒时的风度,却又接着说,“我跟老林是半路夫妻,但他有个很争气的女儿,嫁了个医生,家里很有钱的。我们等会儿会去找他们,他们会照顾我们的。”
陆潜跟齐晖对视了一眼。
“抱歉啊,她有老年痴呆症,就是常常这样的。”林超群跟他们解释,“她经常连我也不记得的,人也对不上号,过去发生没发生的事也经常拿来说。”
齐晖对陆潜低语道:“我怎么觉得这症状跟你也挺像的。”
陆潜瞪了他一眼。
林超群又不安地问:“你们两位都是医生,依你们看,真是癌症吗?”
检查报告和影像学资料他跟齐晖都看了,其实都不需要给主任再确认,他们就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他,肝癌晚期无疑,肿瘤面积太大,做手术扩散风险加剧,保守治疗还能有两到六个月时间,做好心理准备就行了。
但显然对方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他们作为医生就不能这么简单粗暴地丢出结论了,要尽可能地安抚。
陆潜最担心的问题不是怎么治疗,而是林超群既然带着人到这儿来,就是有意识地想在这里治疗。
舒眉知道了怎么办?
她那个性子,本来就对上一辈的恩怨格外敏感,尤其是她爸爸跟这个刘弈秋的事,现在要是知道他居然带着人千里求医来了,还正好是肿瘤科……会有什么反应?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林舒眉的。”齐晖道,“他们是要住院吧?你要是不方便,要不把人归到我名下来管?”
“不,还是我自己来管吧。就当是正常来看病的患者,不用有太多顾虑。”
“真不用有顾虑?我怎么看这两人像是打算吃定你了?”
的确是这样,一说要住院,林超群的第一反应是:“……这可怎么办呢,要住很久吗?她又没有这边的医保,这……”
陆潜说:“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保守治疗不会有太大的开销,我会帮你们解决。”
“哎,这可怎么好意思?陆潜啊,太麻烦你了,你待我们家人真是没话说!我来了这么久,还没见到舒眉,要不你叫上她,我们一起吃个饭?”
“不用了。”他想也没想就回绝,“这件事不要让她知道,你也不要打电话联系她,有什么需求找我就可以了。”
“可我也很久没见到她了……”
“你如果本意是想见她,一到这里就会先直接去找她了,不是吗?”陆潜毫不客气地戳穿,“你既然选择到医院来找我,就是预料到舒眉可能都不会见你们,更不要说拿出钱来给不是她妈妈的女人治病。”
林超群涨红了脸,嗫嚅道:“其实我……”
“你放心,你是舒眉的爸爸,都到这里来了,又拖着病人,我不会坐视不理的。你们要住院看病、吃饭、用钱,尽管跟我提,没有关系,就是不要拿这件事去烦她。a市马上要召开多国峰会了,酒庄的酒要接待外宾和领导人,她非常忙,不能再为你们的事分心。”
“那你们……现在关系怎么样了?”
陆潜三缄其口,没有将离婚的事告诉他。
尽管他是舒眉的父亲,但她既然都没把这么大的事告诉他,也就是认定没有告诉的必要。
刘弈秋的入院手续办理得很顺利,只是当她得知见不到舒眉的时候,表现得很不高兴,对林超群发脾气:“你怎么这么没用?你是她爸爸,千里迢迢来一趟,她都不该来见见你吗?”
“哎呀你不要强人所难了!要住院也住进来了,陆潜是我女婿,人家答应好好照顾你,不也一样吗?”
“让做女儿的来看看你这个做爸爸的也叫强人所难吗?她有多大的架子,多么了不起,不就嫁了个有钱的陆家吗?怀了孩子还没生呢,就这么金贵了……”
陆潜感觉到有种突如其来的剧烈的失重感,眼前发黑,连忙伸手撑住旁边的桌子。
身旁的护士发觉了他的异状,关切地问:“陆医生,你没事吧?”
他摆摆手,看向病床上的刘弈秋:“你怎么知道……舒眉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