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是摆拍,也十分有模有样。
腌制了十二小时的春鸡已经连颜色都发生了变化,陆潜又用刀把土豆和胡萝卜解成小块,拌上柠檬汁和另外几个她叫不上名儿来的香料,一起塞进鸡的胸腔里。
陶瓷的烤盘方方正正,他在里层抹上橄榄油,又倒入少量的葡萄酒,空气里的味道立刻变得透明起来。
陆潜说:“这是干白型的葡萄酒,酿制的葡萄品种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长相思,口味清淡,有明显的花香和果香,很适合在做菜的时候加入一点提味。”
虽然不是刻意对着镜头说的,但对于陆潜这种平时在众人面前一棍子敲不出个响的人而言,一口气说这么多已经非常难得了。
舒眉能感觉到他是为了突出那瓶葡萄酒。
摄像师的镜头一直多方位地在拍他手上的动作。
剩下的蔬菜都成了烤盘里的点缀,再撒上一层粗粝的海盐和胡椒,陆潜就用铝箔封好烤盘,放进烤箱里。
小烤箱里的挞皮也已经烤好了,端出来的时候,有一种金黄鲜亮的颜色笼罩着。
陆潜把调制好的奶油馅料一圈圈挤入挞皮中央,再一块块放上洗净切块的牛奶草莓。
水果的酸甜味道掺杂在类似焦糖的香味里,连舒眉也忍不住好奇地探头张望。
艳红多汁的草莓堆躺在棉花似的白色馅料里,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尝尝看。”陆潜递过来给她,似乎早就笃定,这第一口的滋味一定要给她。
他记得的,她爱吃甜食,虽然从没听她自己说过。
舒眉猛的咽了咽口水。
所有的目光,包括镜头,一下子全部转向她。
勉为其难的,小小尝了一口。
好吃。
虽然不愿承认,但陆潜这手艺真没的说。
他要是开个蛋糕店的话……她会光顾的。
陆潜露出笑意,其实不用问她评价,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味道如何。
只要她觉得好吃就行。
烤春鸡一个小时后才出炉,所有人都已经饥肠辘辘了,但第一口还是喂给了摄像机。
舒眉在法国吃过这道菜。
米其林三星的餐厅,一道又一道端上来的菜式前后吃了两三个小时,味道根本都没记住,只隐约有那么一点印象,但记忆中的香气远不及这万分之一。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
毕竟这是在家里,能有这样水准的美食,怎么都甩外面那些又贵又装的妖艳贱货好几条街。
“配什么酒?”陆潜问她。
“呃……”舒眉略迟疑了一下,“我这里有一瓶加利福尼亚的霞多丽,有一点酸度,酒精度中等,配水果挞和烤春鸡应该都刚好。”
苏正宇示意她展示一下。
陆潜在她对面坐下,烤春鸡、水果挞、黑胡椒土豆泥、凯撒沙拉……两个人不知怎么的就开始享用晚餐了。
舒眉看了看周围还在忙碌的工作人员。
“不用担心,我给他们也准备了吃的。”陆潜把切好的鸡肉放进她盘子里,“你加油吃完,他们才好收工休息。”
好吧,她都不知道采访里还有这样的环节。
“菜的味道怎么样,会不会太咸?”
“挺好的。”
“香料都吃得惯吗?有不喜欢的我下次可以调整。”
“胡椒可以再多一点。”
“嗯,好。这个酒很香啊,有点颠覆我对白葡萄酒的认知。”
舒眉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杯:“你不能喝酒!”
陆潜笑:“可是这烤鸡里也放了酒的。”
“那不一样!反正你不能喝,尝一口就行了……放着放着!”
怎么看都是属于年轻夫妇的温馨日常场景。
终于拍完了。
送走电视台的一干人等,舒眉甩开脚底的高跟鞋,瘫坐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陆潜又不知去了哪儿。
他是跟苏正宇一早商量好要这么做节目的吗?
叙述性的采访只是一部分,剩下的环节都在突出酒庄的环境、珍藏的酒品,还有他的美食。
她看到客厅靠沙发边的一组书架上,原先的医学药理书籍都被换成了食谱和营养学。
还有艺术史和画集。
他现在真的是随心所欲在做他自己想做的事。
舒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刚才的霞多丽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杯佐餐,一点都不过瘾。
心情好的时候,她也会纵容自己稍微多喝两杯。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酒是个好东西。
喝完再上楼洗澡,顺便的,她觉得应该向陆潜道个谢。
今天着实辛苦他了,为了配她那些好酒,从主食到甜点他都自己准备,即使舒眉自己不善厨艺,也知道那并不容易。
长得好看的年轻男人,有一双外科医生修长灵巧的手,公然系着围裙做菜配酒……镜头下的效果应该会很好吧?
怎么结束了也不见他邀功?简直不像他的风格。
舒眉喝完最后一口酒,放下杯子上楼。
陆潜住的房间亮着灯,她走过去,抬起手刚要像往常那样敲门,就看到陆潜晕倒在一堆画布和画架的后面。
“陆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