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办个品酒会?”顾想想提议道,“去年酿的酒还有一些,虽然没正式推出市场,但品质也不差。加上这两年你搜集的全世界各地酒庄的好酒,邀请一些品酒师和亲朋好友,一起办个品酒会,让电视台来拍一拍。”
“问题是我也不知道他们想拍什么。”
“没关系啊,人先请过来,有什么想法大家也可以商量一下。”
舒眉摸着下巴:“要不这样:我正好欠赵沛航一顿饭,他又有朋友是红酒的行家,我请他们到酒庄来聚一聚;再把苏正宇夫妇叫上,就说陆潜康复出院了,请朋友来庆祝一下。”
“不错啊,只要陆潜没意见就行。我看你们家的bbq烤架都没怎么用过,可以请大家来烤肉啊,再做几个菜,拿几瓶好酒出来……幕天席地,全生态环境,那种豪华酒店的品酒会没得比!”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舒眉热血沸腾,“品酒会放周末,明天我就跟姚叔准备起来。到时候,酒我来挑,吃的要靠想想你帮忙。”
顾想想为难:“我后天要飞深圳参加交易会,你忘了吗?”
商品交易会本来应该由舒眉作为企业代表去的,这几年陆潜身边离不得人,常常都是由顾想想和姚叔他们代她去。
“要去多久?”
“一周。”
“那这回干脆我去得了,你们留下来帮我准备好吃好喝的招待贵客。”
顾想想好笑:“说的什么傻话,你是这酒庄的主人,哪有家里请客主人不在的道理?”
那难道有家里请客让客人喝西北风的道理吗?
“你要怕搞不定餐会的话,问问陆潜啊!”
“问他?”
“是啊,让他帮帮你,毕竟你还打着他的名头请的客呢!”
再说现在做点吃的应该也难不倒他。
说起陆潜,舒眉问:“我那天拜托你的事儿怎么样了?”
“找个地方给他做画室嘛。我找了,员工宿舍后面有一排以前用来做车库的房子是空着的,稍微修整一下就正好。不过他不乐意。”
“为什么?”
“他不乐意离开你们住的那个房子,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顾想想拉了拉她的手,“舒眉,我觉得他这回醒来之后对你很不一样了。虽然我说不好……不过,你是不是可以再给他个机会啊?”
舒眉没吭声。
那天吵过之后,两个人就没再说过话。
正好林超群出院,她去办手续,安顿好父母,就顺便在他们那个小房子里过了两天。
陆潜从来也不打电话找她,以前是,现在也是。
他应该也没有那么需要她。
他醒来之后甚至不用手机。
他原来那个号码的电话卡还躺在她的保险柜里,也是那场惨烈车祸里留存下来的,为数不多还可以照常使用的东西。
她还得找个机会还给他。
捡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
…
林舒眉楼上楼下找了一大圈,才在顶楼露台找到陆潜。
画笔在手,他站在画架前画夕阳。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轮廓俊雅,长身玉立,他安静地站在那儿画画,本身就已经是一道风景。
窗外远山裹着夕阳的霞帔,一半金色一半红色,他用色也很浓烈。
舒眉看着满地的颜料和画纸,想起康复师说的——最好给他找个画室。
他倒挺会挑地方的。这顶楼露台形状不规则,却设计得很有艺术感。有玻璃屋顶的那一层跟内室连在一起,俨然单独的一角小屋;旁边有一方小小的草坪,几块白色踏脚石板,连接着另一边没有任何遮拦的空间。
天气好晴好的时候,撑起画板写生,周围所有的风景都是他画室的一部分。
他早就想好了要在这儿画画的吧?
他怎么那么喜欢画夕阳?不是听说喜欢夕阳的人都比较悲观么?
舒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他画得那么聚精会神,好像也不方便去打扰他,想了一会儿,又转身打算离开。
“有什么事吗?”
陆潜仿佛后脑勺也长了眼睛,开口问道。
他侧对着她站的位置,舒眉还以为他压根没发现有人来。
她捏紧手里的那张电话卡,尽可能显得自然地走过去:“我来把这个给你,你现在出院了,有个手机总是方便一些。这是你原来用的电话卡。”
陆潜终于把目光从画板上挪开,看了一眼就说:“不用了,我已经买了新的号码。”
“新的号码?什么时候办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又没问。”他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抽出手机来打给她,“看看你手机。”
来电显示果然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这电话卡上有很多人,都是你过去的同学、同事和朋友。”她还不死心,又问一遍,“你真的不打算联系了?”
曾经对他而言最重要的那个人的号码,也留存在这张电话卡上。
真要就此断了联系,他舍得?
“是吗?”他似乎完全不关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真要有必要联系的人,就算现在也可以重新联系上;其他的,这么多年都没有音讯,证明也不是很重要了。”
林舒眉突然意识到,他不记得的事情不止是她。
“卜寒青,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吗?”
他画笔扫过纸面,仍旧无波无澜的模样:“我应该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