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现在不想做医生了。”他慢条斯理擦干净手指,“不做医生,也可以治病。”
这是什么谬论?他到底想干什么!
陆潜的胳膊搭在桌上,倾身道:“你不是说你的葡萄酒酿坏了吗?就像底子健康的人用错了药,反而害得它大病一场。”
她还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不过比喻这么贴切,的确不像陆潜这个外行说得出来的。
看来昨天她没白喝,酒庄遇到危机这条信息已经向他传达到位了。
“所以呢?”她问。
“我帮你一起医好它。”他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林舒眉,我想帮你。”
“我不要你帮。”她下意识地回绝。
他的手没有松开。手心温暖干燥,跟他刚才那个吻一样,传递过来的都是他的体温。
他们是要离婚的,她的未来规划里没有他。
她不能习惯他的支持和帮助。
“你不是要离婚吗?酒庄的酒卖不掉,没有支撑,你怎么离婚?”
他也总有本事戳中她的软肋。
深吸口气,她问:“你要怎么帮?”
“我会想办法。”
呵。那就是还没有办法。
“还有,我不是从康复中心跑回来的,我是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
什么?!
舒眉一下子站起来,动作太大,差点就上演当场掀桌。
“你出院了?谁给你签字出院……不是,你出院以后住哪里?”
“康复中心不用家属签字,有自主能力的病患自己就可以办理出院。”他抱着手靠在椅背上,“至于住哪儿……我们是夫妻,这是我们婚后住的房子,我当然就住这儿。”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他就应该早些恢复自理能力,凡事都可以自己做主。
舒眉却快要气死了。
“谁说你可以住这儿了?你还没有康复!”
“没有痊愈,但完全可以生活自理,回自己家住。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康复中心。”
“你以为我不会问?我现在就去!要是他们认定你还应该住院治疗,今晚你就必须得回去!”
他现在的确是恢复了自理能力,也就意味着凡事都可以自己做主了。
那眼下是什么情况?她不仅要跟陆潜同一屋檐下生活,还要像夫妻一样住同一个房间吗?
三年时间,一千多个日夜,就算是异地恋的恋人这么久不见面也生疏了,不可能说住就住到一起,更何况她跟陆潜。
她没有听到陆潜的回应,气冲冲地走到门口,门口那个刺猬居然还没走!
不仅没走,还又多了一只。
大概是实在没办法把地上的果子带走了,干脆把家属叫来一起就地解决。
她无法分辨两个刺猬是不是一公一母,就当是吧,至少是一家人。
大的那个是刺球,小的就是球球了。
林舒眉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身后关上的门。
时间已经不早了,凭什么,她要这个时候还跑那么远的地方去?
明天再去,也是一样。
今晚将就一下也没什么,在康复中心的时候,她也不是没跟陆潜同个房间住过。
当然是两张床。
她折回去,客厅里还有饭菜的香气,餐桌边却已经没有人了。
陆潜应该上楼去了。
他从来就不是个没脾气的人。
二楼只有两个房间,没亲眼见过的人都不会信——诺大的别墅,竟然只有两个房间?
当初陆潜他妈怕他们结了婚也各过各的,干脆让设计师把二楼所有的房间打通成两间,走廊两头各一个,一间是书房,一间是卧室,床就一张,爱住不住。
她跟陆潜婚后还真没有分开住过。
她沿着楼梯走上去,陆潜并不在她平时住的卧室里。
走廊另一头的房间门紧紧关着。
隔着厚重的房间门,都能感觉到他在生气。
她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
舒眉又下楼去,看到客厅落地灯还开着,之前陆潜随手放下的画板还放在边几上,旁边散落着画笔和色粉。
纸上画的是她。
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