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一噎,“这我如何证明?那时你做得太绝将太子抢进宫去,独留云桑在外伤心欲绝,是我及时赶到才阻止了她寻短见。她心情很不好,非要拉着我陪她喝酒,那晚我们俩都喝醉了……”周帝听后理智全无,直接扑过去打人,“你给我闭嘴!这个伪君子,你休要侮辱云桑!”镇南王也气昏了头,不甘示弱的回以一拳。两人你来我往,直接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砰砰作响。这场架他们憋了二十几年,谁都没让谁,谁都没讨着好。沈霄和赵瑶直接惊呆了。啊?这……沈霄: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吗?平日里日英明神武,威严庄重的皇帝陛下,和平日里儒雅端方,手腕铁血的镇南王,这两个大周神一样级别的人物,正像两个毛头小子一般在掐架??赵瑶:你看你看,她就知道这事儿要打死人架吧!阿娘,你是真的牛啊!最淡定的非老侯爷莫属,这种情形他在年轻时看多了,现在看着竟还有那么一丁点怀念呢……他泡了杯茶,悠哉悠哉的坐在一旁喝,就差端盘瓜子来嗑了。打一架也好,这是男人之间发泄的方式,将这些年来积攒的怨气通通都发泄出来,才有机会和好。赵瑶咬着指甲盖就很迷茫,阿娘给她留下的到底都是些什么烂摊子?十八岁前没爹,如今突然冒出两个天底下最珍贵的人来抢着给她当爹,还有比这更骚的操作吗?还是沈霄最靠谱,反应过来后立马上前拉架,“别打了,别打了……”他嘴里弱弱的喊着,伸出的手不知道该拉谁?拉谁都不好,拉了一方另一方肯定要趁机给被拉住的人几拳,到时被拉住的人定要埋怨他拉偏架。为了杜绝这种事情发生,他只得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了俩老头中间,挨了俩老头一人一拳之后,这场历史性斗殴才停下。沈霄疼得呲牙咧嘴,展开双臂将他们俩隔得远远的,生怕两人一言不合又重新动起手来。俩老头武德尚可,都没有打对方的脸。但毕竟都上了年纪,这么一激烈运动下来,两人都喘着粗气,互相怒瞪着对方。周帝怒目狠狠瞪着镇南王,声音大到快要掀开屋顶,“十八年前若不是你对朕下毒,朕何以会一夕之间忘了云桑?”镇南王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休要血口喷人,本王什么时候对你下过毒?分明是你为了控制藩王对本王父子俩下了剧毒,如今还好意思倒打一耙?你真是恶人先告状上瘾了,当年是你横刀夺爱在先,将云桑软禁之后才有了太子。如今的瑶瑶你又要来抢,未免太不把我当回事。”周帝毫无形象的咆哮,“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瑶瑶这双眼睛到底像谁?她分明是我赵胤的血脉!”眼见两人又要火力全开,赵瑶忙插到中间劝架,但又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能缓和双方矛盾?他们是因为什么打来着?对了,是为了给她当爹!她灵机一动,试探性的道:“要不……你们都给我当爹好了?我当了那么多年没爹的野种,现在突然有了三个爹,想想都觉得好拉风啊!”俩便宜爹听她这样一说,脸色皆是一滞,纷纷熄了剑拔弩张的气焰,变得沉默不语。室内的氛围如被突然来临的冷空气冻住一般,变得凝滞且沉闷。周帝满眼愧疚的看着赵瑶,神情悲痛欲绝,犹如被人剜了心,抽了骨。镇南王也冷静下来,凝神认真的去看看周帝和赵瑶的眼睛,越看越心惊,越看心越凉。老侯爷这时也站起身来,他叹息着拍了拍镇南王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他道:“老秦,瑶瑶确实是陛下的骨肉,她不但眼睛像陛下,我亲眼见过她对望果也过敏,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若实在喜欢她,就认她做干女儿吧!帮云桑照顾好她最放心不下的孩子,也算是给云桑的一种交待。”他说着朝赵瑶挤了挤眼睛,“瑶瑶,你想不想认镇南王做干爹?”赵瑶忙配合的点头道:“想!这些日子以来王爷对我是真心实意的疼爱,我很感动,也很喜欢他这个长辈。”她眨巴着大眼睛望着镇南王,真心实意道:“王爷,瑶瑶很感谢您的厚爱,但我不能骗您,我确实不是您的女儿!因为我娘曾经对我说过,我的过敏体质是随了我爹。我昨日让陛下喝酒就是为了证实他到底是不是我亲爹?因为我也是一杯倒的酒量……”周帝:………女儿肯认他这个亲爹,他心中明明很高兴,但为什么又有那么一丁点儿梗呢?这个小棉袄似乎有点漏风啊……镇南王再不甘心,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也只能接受这个真相。他本想着将之前王妃给夏家造成的伤害在瑶瑶身上弥补回来。但如今来看,瑶瑶这扮猪吃虎的性子跟那混球年轻时一模一样,且现下她和那混球站在一起,两人越看越像。镇南王心塞极了,他娘的,那混球怎么就那么好命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不过,一想到那混球昨晚被她女儿给坑了,他又释怀了些,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罢了罢了,强求无益。这孩子着实乖巧,十分的讨人喜欢,就算她不是云桑的女儿他打心眼里也是极喜欢的。镇南王伸出手摸了摸赵瑶的头,和蔼的笑道:“我是真遗憾你这么实乖巧的孩子竟不是我生的!罢了,亲不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干女儿也是女儿,咱俩既然如此投缘,那便继续以fù_nǚ 相称,以全了这份fù_nǚ 情谊。今后无论你在哪里受了委屈都不要忘记找本王给你撑腰,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若是在那里待得不愉快了,那便回岭南来,反正你自小在岭南长大,镇南王府就是你的另一个家。”周帝气得不好,但又不好发作,别人打心眼里喜欢他女儿想给孩子撑腰他是很高兴,但撑腰就说撑腰的事,内涵他做什么?合着他这个父皇还保护不了她这个嫡出的正牌公主?他酸唧唧的回道:“这倒不用你操心,瑶瑶若不喜欢呆在宫里,朕会派人给她重新修砌一座公主府,保证比你那镇南王府还大,还气派!”镇南王才不见气,反而乐呵呵的道:“那感情好,修大一点本王今后老了还可以来公主府养老,瑶瑶不会嫌弃我吧?”赵瑶还没来得及开口,皇帝就跳脚道:“你是没儿子还是咋的?要到我闺女府上去养老?”他都没好意思开这个口,这老匹夫竟好意思说出口?简直是厚颜无耻之楷模!镇南王继续气死人不偿命,“关你什么事?我又没说要你给我养老……”老侯爷见两人又要掐起来,急忙打圆场,响亮的咳嗽一声,对着赵瑶大声道:“瑶瑶啊,今儿一下子多了三个爹,开心不开心?”赵瑶正在担心这俩便宜爹会不会又打起来?如今看来还是公爹会来事儿!她忙不迭配合着点头,双手叉腰挺了挺肚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开心开心,比过年还开心,我看谁今后还敢欺负我没爹?”沈霄忍不住竖起拇指对着他老爹连连点赞,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姜还是老的辣呀!瑶瑶认了镇南王做干爹,岂不就能继续把兄长这顶大帽子死死的扣在齐襄头上了?情敌永远只能做大舅子,可见对方的心理阴影,想想都觉得很爽!但他又有点愁,媳妇突然变得有权有势,他要贴紧点才是,免得被那些妖艳贱货抢走。沈霄暗戳戳挪到赵瑶身后,打定主意要做坨泥巴,黏在她身上。爹认完了,便要开始说正事儿了。赵瑶看着周帝,认真严肃的问:“您当年一夕之间将我娘给忘了,能好好的回忆一下,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况吗?亦或者您对幕后凶手有怀疑的对象吗?”周帝神色一沉,脸上阴云密布,“有,朕已八百里加急传信给你兄长,让他将当年所有相关之人全都秘密抓起来严刑审问,只等证据确凿,便能手刃仇人。”镇南王神色复杂的看着周帝那一头白发,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亏你还是一国之君,这么多年来被人当成猴耍都不自知!你当年是被人下了蛊,此蛊名为离忘,出自湘西一隐秘部落。雄蛊为离,雌蛊为忘,顾名思义,你被种下的是雌蛊,中雌蛊者会忘记最爱之人,即使再见也只会当她是陌生人。你会对她次次见,次次忘,每一次相见你都会以往是与她的第一次相见,这便是离忘这种蛊毒的狠毒之处,只要离开她,便会忘记她……但中雄蛊的人却不会忘,她是雄蛊的宿主,只会日日承受被爱人抛弃的剜心之痛。只要雄蛊还活着,雌蛊便永远都不会让宿主记起所爱之人。这也是当年为何幕后凶手将夏家满门屠尽却唯独让云桑活着的原因,因为她一旦死了,那雄蛊也会跟着死亡。两蛊有其一死亡,这蛊便会自动失效,这便是四年前她骤然离世之后你就突然记起来了一切的因由。.雌雄两蛊相生相斥,下蛊极为讲究,需对相爱的两人同时种下,种下的时间不能差一丝一毫,否则便不会成功。陛下可借此回想一下你和云桑当年是在何时何地遭何人所暗算?”所有人听后都震惊得无以复加,老侯爷忍不住一拍桌子,怒道:“这世上竟有如此阴损之物?老秦,你怎么会知道这种玩意儿的?”镇南王神色更为复杂,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周帝道:“这蛊毒,二皇子曾给过我家世子……想帮助他得到一个爱而不得的女子,是我阻止了他,才避免他继续做下此等错事!”他没有言明,沈霄和赵瑶却是瞬间明白过来,两人同时心底一寒。这一切都对上号了,想必这便那晚齐襄为何要将沈霄引到镇南王府来,还不杀他的缘由?他想对他们俩种上这种狠毒的蛊,好将他们分开。赵瑶险些站立不稳,还是沈霄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浓浓的后怕,如若当晚不是镇南王及时出现,那他们……两人不敢再往下想,一想便觉得遍体生寒,心痛难当。沈霄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种阴毒之物实在是丧尽天良,不能让它继续存于世间,臣请求陛下下旨,让臣带兵灭了那部落。”如若任其发展,这世上不知还有多少有情人会受到那蛊毒的残害!他要替天行道,为他自己,也为岳父岳母讨回公道。周帝颓然跌坐在椅子上,震惊得久久无法回过神来。这一切,果然是元家所为?他这些年来一直认为贤良淑德的贵妃,竟然是一条蛇蛰伏在他身边吐着信子的毒蛇?这些年来元贵妃以嫔妃之位矜矜业业的帮他打理后宫,从未向他提过想要升后位这类要求,也从未见她对任何人高声言语过,哪怕是对宫女太监她也很宽容,从不曾苛责用刑。他无心男女之事,嫔妃不多,子嗣也不多,但宫中的皇子公主从无早夭者。他一直以为元贵妃宽容大度,却没想到她的温良贤淑竟然都是装出来的?还装了这么多年,骗了他这么多年?周帝感到天旋地转,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是她,害了云桑!也是他,害了云桑!他想不通,一个人怎么可以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装那么多年?当年他与元家早有婚约,后来是他爱上了云桑想要退婚,元贵妃却大度的表示他做什么决定她都能接受,哪怕是让出正妻之位做小她也毫无怨言,只要能跟着他。是他食言在先,为何她却要对云桑痛下杀手?她最该报复的人不应该是他吗?还有他的二皇子,一直以来温润有礼,乃京中名声极好的谦谦君子,背后竟会随手拿出那么狠毒的蛊物来教唆他人?在一瞬间,周帝对身边所有人的认知全都被颠覆了,好似他从前的人生好是黄粱一梦般荒唐?他感到痛痛欲裂,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