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霄早已坐不住,快马加鞭去到前线与镇南王父子并肩作战。魏瑶也没闲着,跟着沈霄来到前线救治伤员。沈霄本来想在魏瑶睡着时留下一封书信自己偷偷来前线,压在枕头下的信中言明:如果他不能活着回去,就让魏瑶另觅良缘,忘了他好好的活下去。他征战这么多年,做不到看着前方有战而自己躲在后方苟且偷生。他是很想与魏瑶结为夫妻,与她组建家庭,再生几个可爱的孩子相携到老。但国将不国,何以为家?不能因为他想要一个家,就眼睁睁的看着狼烟四起,烽火连月,导致更多的老百姓失去家。于是他下定决心,奔赴战场,赶走侵略者。..魏瑶十分敏感的察觉出了他的想法,他前脚一走,她后脚便跟上了。她不会骑马,便易容换装,跟着一队城中自发组织的民兵一起奔赴前线,直到抵达大营才去找到沈霄,差点没把对方给急死。沈霄看着灰头土脸的魏瑶,恨不能把她按在腿上狠狠的打一顿屁股,伸出的手却是紧紧的把她搂进了怀里,声线颤抖的问:“你这一路……你是怎么来的?你不知道你还怀着身孕吗?怎能如此胡闹?”魏瑶一脸的灰,那双眼睛却异常的明亮,她眨巴大眼睛望着沈霄无辜的道:“不是你说要夫唱妇随吗?不是你说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的,就算是死都要死在一块儿吗?我只是听话照做而已,何错之有?你不带我来,我总有办法自己找来,你休想摆脱我。”沈霄心中又酸又涨,本来已经又累又饿的身体生出了无穷的力量,他将魏瑶紧紧圈在怀里,狠狠亲了一口,轻笑道:“傻子。”魏瑶不服输的还嘴,“你才是世界上最大的傻子!怎的?给我留了那么多钱财,还大方的让我带着你的孩子和这些巨款去找小白脸?然后小白脸跟着我一起住你的房子,睡你的媳妇,打你的娃,还花你的钱……你还真是舍己为人,无私奉献的楷模啊!”那日凌晨他前脚刚起身,她便睁开了眼,清醒的看着枕头下他留给她的那一封信,还有那枚象征沈家家主之位的玉佩。信中言明只要她拿此玉佩便可以随意取用沈氏一族的钱财,这傻子还在信中说什么让她另觅良缘?忘了他好好生活?魏瑶气得冷笑连连,不让她跟着是吧?想摆脱她是吧?做梦!上了她魏瑶的贼船,这辈子没到奈何桥,谁都不准下船。沈霄被她的话刺激到天灵盖都快冒烟了,咬牙切齿的道:“不准!你敢找小白脸,我化成鬼也不会放过他!”魏瑶噗嗤一笑,露出白森森的小牙齿,“那你说,咱俩到底谁才是傻子?”沈霄再次狠狠吻了她一口,也失声笑了,“咱俩都是傻子,傻到一家了。”他将手掌放在魏瑶的小腹上,她的肚子还看不出什么变化,但仔细去摸已经有了些许弧度。他的心里被她赋予的温情涨得满满的,突然就变得惜命了。不能死在这里!他沈霄这么多年的戎马生涯,区区弹丸小国而已,何惧之有?战事之所以胶着,完全是因为他们顾及大国风范不好下死手,只单纯的想着赶走这些附骨之蛆一样的倭贼而已。免得受到其他附属国非议,认为他们恃强凌弱,不再臣服。如今来看,这些倭人屡教不改,隔三差五骚扰边境,丝毫没有廉耻之心。跟流氓还讲什么道理?比他更流氓不就行了?灭了他!永绝后患!沈霄将魏瑶安置在他的营帐之中休息,急急去到主帐找到镇南王与齐襄,同他们说出了这个想法。没想到三人一拍即合,都对倭人恨之入骨,都有想要灭了对方的心思。如今上头那位态度不明,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们权当皇帝是同意了的吧!岭南水军换了种不要命打法。俗话说凶的怕恶的,恶的怕不要命的,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也是一样。如今大周这种玩命的打法直接将倭人逼退到三十海里之外,连舰队都被冲散了。倭人都懵了!说好的大国风范呢?以往大周打仗不是这样的呀?大周皇帝爱惜羽毛,顾及面子,他们打不赢了便假惺惺的投个降,他们便能轻飘飘易饶过他们。大周皇帝一心想着感化他们,让他们成为乖乖的附属国。而现在??是换皇帝了吗???不好不好,看来敌情有误。这个皇帝手段铁血,很不好惹!还是先退一退,重新让间谍探一探新帝的真实想法再说。且他们之前得到的消息是岭南之地粮草不足,每次打仗都需要皇帝从北部平原拨送粮草支援。如今支援的粮草迟迟没有送来,一定是镇南王与皇帝之间起了矛盾。间谍传回来的消息是岭南军的伙食已经从三顿削减成了两顿,料想他们也是坚持不了多久了。所以才换了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想要速战速决。那就这么耗着吧,一定可以拖死岭南水军!他们这次举全岛国之力,粮草准备得很是充分,誓要拿下岭南三省。天皇有个宏伟的计划,那就是通过这三省慢慢蚕食大周,与他们通婚,再奴化大周子民思想,培养汉奸……终有一天他们的弹丸之国也可以将大周这万里河山据为己有,想想都让他们热血沸腾!魏瑶草草擦洗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看着炊兵送进来那份掺了杂粮的米饭,和那一小碟子素菜眉心紧皱。主将都吃得这样简单?那底下将士们的伙食可见有多么的差?这样下去如何得了?这场仗已经打了一月有余,岭南之地全部停产停工,所有适龄青壮年全都自发上了战场。因此军需消耗极大,青壮年都奔赴前线,便造成了后给不足,粮草匮乏。战事都这样紧急了,北方的支援粮草竟然迟迟都没有送来?真搞不懂那狗皇帝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要是他站在她面前,看她给不给他一大耳刮子,打得他满地找牙,哭着叫她姑奶奶!狗皇帝,哦不,周帝一路走一路催,不是嫌行军慢了,就是嫌跟着的大臣们太罗嗦了。啰嗦就算了,还拖后腿,今儿这个中暑,明儿那个水土不服,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带着这帮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文臣来上战场?到底是他保护他们?还是他们保护他?周帝广袖一挥,把几个体弱的留在原地修养,只带了几个年轻力壮的,能帮着他处理正式政事的文臣继续南下。他不禁在心里感叹,要说这行军打仗还真得靠武将。瞧人家,身强力壮,行路如风,就连说话的底气都比这些白面书生更足。带着这么多人速度提不起来,那便把每次行军的里程给定好,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传朕旨意,今日行军再加三十里路!朕还没有老,还累不死。你们无须管我,加紧行军争取早日到达岭南才是正事……”老侯爷淘了掏耳朵,暗自翻了个白眼。他丫的若早些有此觉悟,那些又矮又丑的倭寇早就被赶回岛国之上了。说不定他们都已经打到倭贼的老巢,将那狗屎天皇拉出来剥光衣服挂在海里钓鱼了。如今在这半路上来催催催?屎涨了才来挖茅坑,急不死你。周帝看见老侯爷那不急不徐的淡定模样,被膈应到了,感情他们这些生闺女的就活该被急死?他家儿子武艺高强,就该他淡定悠哉?就这态度还想娶他闺女做儿媳妇?做梦!周帝越想越气,开始找老侯爷的不痛快,“你这个老东西,给朕说清楚!朕的公主怎么会成了你沈家的儿媳妇?你之前给朕下的那张请柬,对新娘子绝口不提,遮遮掩掩的,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你可真是个成了精的老狐狸啊!若不是因为这场战事,你是不是打算瞒朕一辈子?你这是欺君,朕要诛你九族!”老侯爷诚实的气死人偿命道:“臣绝无欺君之意。实话不瞒您说,臣到如今也不敢确定瑶瑶究竟是不是您的女儿?瑶瑶只说她娘对他爹的事绝口不提,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的女儿?”他说着将两手一摊,表示他也很为难,“臣这不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嘛?于是就想着给您下张请柬,让您自己来看,您自己的种自己肯定是认得出来的,要是连您自己都认不出来,那她应该就不是您的女儿。臣这不是怕您为难吗?这才出此下策。再说,您要是诛了臣的九族,那岂不是连自己的小外孙都没机会看到了?”周帝被他绕来绕去,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什么小外孙之后?气得脸都变了形,能不能哇哇大叫扑上去把这个姓沈的暴打一顿。什么帝王天威通通都丢到一边去,他现在是一个自家小白菜被猪拱了的老父亲。周帝毫无形象的暴走吼道:“沈炀,你家那个混小子竟敢骗得朕的公主未婚先孕?好哇,难怪连郡主都不要呢?感情是想着拐走我家的公主呀!”老侯爷纠正道:“这怎么能叫拐走?人家年轻人感情好,情到深处自然浓,臣这个老东西总不好去干涉这些事吧?”周帝开始撸袖子,“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当年没脸皮没皮的追着叶太傅家的闺女跑时朕就觉得你不要脸。如今来看你们姓沈的岂止是不要脸?还不要皮!你们父子俩都是成了精的狐狸,朕如何能把闺女放心交到你们沈家?这婚事朕真不同意!”沈老侯爷不服气了,“说事儿就说事儿,不要人身攻击,什么叫我没脸没皮?我那是敢爱敢恨!可不像有些人,得不到就囚禁人家,囚禁不了又假惺惺的放人家走。结果倒好,蹉跎了这么多年,把自己头发都给熬白了。如果不是老伙伴我慧眼识珠,你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你媳妇当年是带球跑的。”周帝被戳到痛处,一个杯子砸了过来。老侯爷正说得起劲,眼前突然飞过来一个杯子,他急忙偏头一躲,那杯子仍是砸到了他的肩膀。“哎呦,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可想清楚,你现在没在皇宫呢,这帐中只有你我二人,我现在可不会跟你顾及什么君臣礼仪!你年轻时都打不过我,现在整日窝在御书房疏于锻炼,更是打不过我的。”“你懂什么?当年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哦?难道夏家举家流放的旨意不是你下的?”周帝失神的停了下来,想起当年的事情心中悲愤懊悔,那件事情他至今都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叹了口气,忽然就很想把这件事情倾诉出来,想找人给他出出主意,剖析剖析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即将见到他和云裳的女儿,万一那孩子问起当年他为何要做那等绝情之事?他都不知该如何解释?周帝席地而坐,认真的看着老侯爷,“阿炀,你在外行军打仗见过的最稀奇古怪的事情是什么?”老侯也看见他认真的模样,有点跟不上他思维跳跃的节奏。不是在说儿女亲家的事吗?怎么突然跳到疑神疑鬼上了?“稀奇古怪的事?那可多了,最最稀奇古怪的事情就是有一年在南疆边境见到了一个长着两个头的村妇。你不知道那可吓死人了,她前面一张脸,后面一张脸,就在我洗澡的河边走来走去。我他娘的还以为见到鬼了,差点被吓得就地淹死,到现在脑海中都还记得她的模样!两个头共用一个身子,关键是那两个头还在互相对话,讨论大周的将军长得真俊,不知有没有机会找个回来做相公?我的妈呀,吓得我当场就光着腚跑了,真他娘的丢人,我直到现在都不敢去那个村子……”周帝:………这么丢脸的事情还好意思拿出来说?“朕说的不是这种奇闻异事,朕说的奇怪的事是,你有没有遇见过一个人突然就把另一个人给忘了?直到许多年后才突然做了一场梦,把她给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