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允许!”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时, 郁离已经愤而暴起,气得浑身发抖:“简直伤风败俗、放浪形骸、下流无耻、丧心病狂!”
四周一静。
湘妃眸光微闪, 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 又在郁离的视线扫过来时立刻端正态度, 一脸凝重地皱起眉,摇着头连连叹气。
谢翡完全是咬住舌尖才憋住笑, 他和阿福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都从对方眼中接收到压抑不住的期待和兴奋,但他嘴上却装模作样地感叹:“世风日下啊……”
阿福会意地配合:“人心不古啊……”
其余人则不明所以, 但都谨慎地没有发表意见, 唯有中二少女陆胜男拒绝成年人察言观色的一套,啃着鸡爪说:“你站着显个儿高吗,都挡着电视了, 直播就直播呗, 反应那么大干嘛呀。”
“好、好你个水母!竟敢跟我顶嘴!”
谢翡一听就知道郁离这是心虚了,所以才会模糊重点顾左右而言他,从别人态度上挑刺。
而根据历史经验总结,郁离说得越多只会暴露得越多, 为了避免惨剧发生,谢翡决定帮帮他哥, “倒也不是反应大,可现在为了博眼球什么事都能拿来直播,哥只是看不惯这种风气。”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郁离立刻理直气壮。
“而且熊猫就不要面子吗?”谢翡别有深意地说:“动物也是有尊严的。”
“也是哦。”陆胜男突然耐人寻味地笑了, “听说熊猫几几小速度还快——”
刹那间,屋里灯光忽明忽暗,电视屏幕也闪烁着雪花,每个人都听见了明显的电流流窜声,诡异得仿佛鬼片预演。
伴随着数声巨响,电源骤断。
“怎、怎么了?”黑暗中,燕来心惊肉跳地问。
但无人回答。
“你们出点声啊。”一众人里,唯有燕来最胆小,他想打开手机电筒,偏偏手上还戴着沾满了油的塑料手套。
“哦,可能是跳闸了。”谢翡轻咳一声,“我去瞧瞧。”
然而不等他起身,灯光又自行亮了。
只见电视机屏粉碎式破裂,茶几也从中分成两段,桌上的吃食散了一地。
“郁先生呢?”燕来发现少了一个人,小心翼翼地问。
羞愤自闭了可能……
谢翡也不敢明说,本想敷衍两句,就见陆胜男眉头一皱:“至于吗,讨论熊猫而已就发疯成这样,难道……”
谢翡心头一跳。
“他的原形是熊猫?”
眼见一众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谢翡心中哀叹:哥,我尽力了,帮不了你。
有了这么一段插曲,聚会肯定是进行不下去了。
大家帮着收拾好客厅便各自散了,谢翡走到郁离紧闭的房门前,稍一犹豫,决定今晚还是不去触霉头,毕竟郁离的怒气值史无前例地高。他虽然有点担心陆胜男会被报复,但死道友不死贫道,自求多福吧。
谢翡原以为郁离至少也要气个十天半月的,谁想第二天再见面时,对方却表现得非常平静,似乎昨晚怒发冲冠到连磁场都影响了的人不姓郁。
这很不正常。
以郁离的报复心,倒像是山雨欲来。
果然,接下来几天,陆胜男开始频频倒霉。
譬如早上出门被鸟屎浇头、走在路上无缘无故跌倒、洗个澡水温骤降到零度以下,就连吃冰淇淋都能吃出一颗烂掉的牙齿,更别提每晚上做噩梦……
“梦里我成了一只水母,被天敌撕碎、被人类分解,或者生了好多好多的崽,一旦我死了又会重新分化,继续受折磨……”小姑娘眼里泛着血丝,精神恍惚地说。
谢翡盯着她浓重的黑眼圈,委婉提醒:“可能最近水逆,要不你去别的地方旅旅游,散散心?”
反正离开客栈应该就好了。
“不就是得罪了那个小气鬼,人为的水逆还差不多。”陆胜男虽说心智退化了,智力还保有原来的水平:“算了,我怕出交通意外。”
“哪儿就那么严重了。”谢翡言不由衷地说。
“是,伤人害命他不会做,但他能恶心人呀,就我这么倒霉,谁知道会遇上什么——”陆胜男忽然小脸一白,捂着肚子。
“又怎么了?”谢翡惊。
“我肚子痛,肯定是说了他坏话!”
然而真相是陆胜男半夜喝了凉水,引发急性肠胃炎,以至上吐下泻,不得不住院休养,反倒逃过了一劫。
谢翡从医院里回来,经过郁离房门时,就见对方正坐在窗边看书。
初春的微风撩乱郁离细软的头发,刺目的阳光也没能掩住他的光芒,这时候的郁离,完全就是个安静的美男子。
——如果不开口说话。
“那个水母怎么样了?”郁离看似随意地问了句,眼神却有些发飘。
谢翡从中读出了心虚的意味,不禁有些好笑,细细转述了医生的诊断。
得知是陆胜男自己作的,郁离脸色稍缓,“呵,活该。”
谢翡干笑一声,正想回房间,就听郁离问:“你看今天的热搜了吗?”
“没有。”他忙了一天,都没空上网。
“那个熊猫交配直播遭到动物保护协会的投诉,不能播了。”郁离眼中隐含得意。
“……哦。”
什么动物保护协会,不就是你干的吗?
对于这个结果谢翡并不意外,他早知道郁离一定会干点儿什么,但难免有些失望。倒不是他癖好特殊真的对熊猫doi有兴趣,只是想欣赏郁离的表演罢了。
如今少了个乐子,实在令人扼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