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易父母早逝,为了守住父母留下来的基业,他和一干贪婪的亲戚斗了很多年,早就面和心不和。
“这件事肯定不能泄露,我甚至不能假装生病,否则一定会引来不怀好意的窥探。”安明易抬眼看向许令怡,“从头到尾,只有我的私人医生了解真相,他帮我安排了手术,可手术存在很大风险,我不想拖累你,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更加难以启齿……很抱歉,是我考虑不够周全,没有处理好婚礼的事,让你和叔叔阿姨难做了。”
许令怡还是无法接受,颤声问:“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呢?”
安明易自嘲地说:“或许,我就是个怪物吧。”
“不是怪物,是半妖。”
郁离突然插话,引得其他人都看了过来,他翘着腿轻晃着脚尖,扬着下巴说:“你应该庆幸,拥有一半妖族血脉。”
安明易:“……什么血脉?”
专注听故事的谢翡也愣了下,舌头一卷,吞下了叼在唇瓣的桔子,“他也和……一样?”
郁离嗤笑:“知道纯种和杂交的区别吗?”
谢翡:“……”
所以郁离、阿福、湘妃他们是纯种,安明易是杂……咳。
谢翡表情古怪,安明易也不遑多让,他实在搞不懂两人打什么哑谜。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郁离绝不是普通人,甚至有可能不是人。纵然后一个猜测很荒唐,但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安明易依旧情绪稳定:“可以麻烦郁先生具体解释一下吗?”
郁离懒洋洋地问:“平时有看新闻吗?”
以安明易的身份新闻是必须关注的,“您指哪一方面?”
听见安明易换了敬称,郁离稍稍坐正,“一些反常的现象,比如全球空气指数持续创新低、荒漠绿植覆盖率大面积提升,各国专家陆续发现新生物种之类。”
安明易点点头,类似的新闻此前频繁登上头条,各大媒体欢欣鼓舞人类对环境的治理初见成效,但不知怎么回事,近段时间这些新闻忽然间销声匿迹,转而被一个个夸张又离奇的辟谣所取代。
什么200斤的胖子飞檐走壁;800度近视的人一觉醒来裸眼2.0;女汉子单手举起千斤重物;高龄大爷皮肤能变色等等……所有乱七八糟的传闻都被官方盖章为谣言,哪怕有人上传了视频也被秒删,发布者不是被封ip就是被请去喝茶,久而久之,风平浪静。
安明易眉间一紧,“难道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是真的?”
郁离往沙发背上靠了靠,闲闲地说:“半真半假吧,总有喜欢跟风蹭热度博眼球的人。”
安明易心里忽上忽下,直觉自己即将触摸到背后的真相:“为什么?”
“灵气复苏。”
“灵气复苏?”谢翡若有所悟,书中主角不就是觉醒了锦鲤血脉吗?难道也因为这个?
“没错。”郁离一反常态的有耐心,解释得非常细致:“上古时期,天地间灵气充盈,万物都可以借灵气修炼,而除了人族以外,其余生灵一旦修出灵智,都被称为妖族。”
“但中古量劫过后,灵气枯竭,妖族灵智渐失,退化为原形,只能顺其自然地消亡。某些大妖为了保住传承,不得已与人族结合,诞育子嗣。一朝灵气复苏,他们的后代就有一定几率觉醒血脉,领悟传承。”
郁离从兜里摸出手机,将相册中保存的几张截图展示给安明易看,“比如帖子里的这位网友,他上传过视频证明自己立定跳远能跳10米,估计身体里就有某种跳蛛血脉。”他食指滑动页面:“再比如这则新闻,不会游泳的人被浪卷入海中居然可以呼吸,还能轻松下潜六七米,多半是觉醒了某种鱼类血脉,而你……”
郁离似笑非笑:“属于海马一族。”
安明易脸上头回出现了扭曲的表情,滑稽得像个小丑,他抖了抖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反倒是许令怡幽幽地感叹:“没想到,建国后也能成精……”
“请注意用词精准度,是妖,不是精。”郁离拇指快速敲打手机屏,点开一条科普:“雄性海马有育儿袋,受精卵会在育儿袋中发育,一年将‘怀孕’10到20次——”
“多、多少?”连续打击之下,安明易眼眶都红了,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不仅仅是伤心,简直就是绝望!
“不必大惊小怪,妖和动物有本质区别,何况你仅仅是半妖,身怀一半人族血统,顶多一年怀一次吧。”郁离还嫌不够狠似的,追加了一句:“要真和海马一样,你每胎都有可能生下1800个崽。”
见安明易神色灰败,仿佛即将奔赴刑场的死刑犯,郁离终于善心大发:“如果你嫌怀孕太累,我介绍你一位医生,不但能助你避孕,还能提供无痛人流服务。”
郁离扔给安明易一张名片,上印“莆田妇产医院”六个大字,看起来相当不靠谱,“对了,你要想保胎也可以找他,他是海豚血脉的半妖,三个月前觉醒后就拥有了超声波治愈能力。”
安明易紧紧捏着名片边缘,连指骨都微微泛白。
尽管郁离最后表现得很像搞传销的,但结合自身,由不得他不信。
隔了许久,安明易如同垂暮老人般虚弱地说:“多谢了。”
郁离双手环胸:“不客气,你我同类,举手之劳罢了。”
有了这一番变故,安明易也用不着住院了,他心事重重,更有许多未解的困惑,便决定先跟着几人回客栈。
临走前,安明易电话叫来私人医生为许令怡处理伤口,两人先一步下了楼。
谢翡用纸巾包住桌上的桔皮,随手扔入垃圾筐,转身问郁离:“你的原形真的是海马?”
郁离一愣,倏地沉下脸,眼中怒火喷薄欲出:“你再敢说一遍。”
“不是你说的吗?”谢翡倒没在怕的,他无辜地眨眨眼,仿佛连睫毛都透着委屈:“你说和那位安总是同类啊。”
“同类,是指他身上流着一半妖族的血。”郁离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不要、再用、低等动物、侮辱我!”
“这样啊……”谢翡干笑两声,生硬地转换话题:“对了,你刚刚说妖族失去灵智又消亡什么的,可你和阿福哥他们不都好好的吗?”
郁离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转身朝外走。
“因为我有必须记住的事。”
他也曾混混沌沌,只是不能忘却。
死也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