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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8)(2 / 2)

“萧先生,这层楼里都是些普通零食,三楼有进口的高档货,您要不要随我去看看?”那中年经理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身体向着萧夏微微倾斜弯腰,保持了一个让人觉得舒适的距离,一看就是专业的。


“不用了。”萧夏一头雾水,“我们就是随便逛逛……”


那中年经理见他没兴趣,对着身后的几个人使了使眼色,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姑娘立刻上前来接过项飞推着的小车,笑容满面的说:“那您接着逛,我们替您看着车。”


萧夏毛骨悚然,不由得朝项飞那边靠了靠,小声问:“小飞,他们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怕我们偷东西,所以监视我们呢、”


项飞当然也不知道原因,他想了想看那几个人那态度也不像是监视他们,“可能是真有什么特别的活动,然后我们正好被选中?”


萧夏一脸懵逼,“可我没参加过活动啊。”


他们被超市经理当宝贝一样供着,走哪跟到哪,就三个人逛超市,身后却跟了七八个人服务,比超级vip都牛逼了。


项飞有些不耐烦,几次想让那些人走,但他们不为所动,只说这是他们的本职工作,项飞也不好无缘无故的揍人,只好忍了。


“要不然让游游赶紧买,咱走。”项飞忍无可忍,逛超市不到四十分钟,他们就跟了一路,正常人谁受得了。


他们交头接耳正说话,就听那经理用一种诚惶诚恐的声音说道:“东方先生您亲自来了?”


萧夏一抬头,正好看见东方墨大踏步从一楼的方向走来,他身形高大面容英俊,脸上没什么表情,走路似乎都带着一股子凌冽的气势。


他只是淡淡的对那经理点点头,然后走到了萧夏面前。


“开心吗?”


萧夏被他这种华丽的出场方式惊到,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东方墨的眼睛仿佛会放电,即使他什么也不做,就这样低头安静的看着萧夏,也足以让人脸红。


“干啥呢?”项飞不客气的把萧夏拉到自己身后,“你这是什么意思?”


东方墨看了一眼项飞,也没像以前那样暴躁,反而奇怪的好脾气:“我没想做什么,只是想让你们好好地逛超市而已。”


“人那么多,我担心萧夏不开心。”


项飞皱眉:“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超市?你跟踪我们?”


“不要说这么难听。”东方墨笑了起来,“我只是恰好要来找萧夏,发现你们往这边来了,提前让人做好准备而已。”


项飞拧眉,他上下打量东方墨,总觉得这人和以前看到的有些微不同,但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不过,一样的讨人厌。


“我们不需要。”项飞警惕的看他,“我舅舅不会感激你的。”


东方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项飞,我和你舅舅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确实不是你这样的孩子能管的。”


“你舅舅心里有我,你为什么要横加阻拦呢?”


“不要脸。”项飞冷眼看他,“我舅舅什么时候说过心里有你?麻烦你自己照照镜子,我舅舅可没说过那样的话。”


东方墨轻哼一声,“有没有你说了不算。”


“萧夏,我从没对谁认真过,但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以前算我不好,给我个机会行吗?”东方墨一脸认真,“我也可以试着为你改变的。”


他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对萧夏表白,萧夏慌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你出息点啊!”项飞回头揪揪他的耳朵,“这家伙可不是好人!别被他现在这个样子给骗了!”


萧夏耳朵被项飞轻轻揪着,他的心里奇怪的升起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鼓足了勇气抬头对上东方墨的眼睛。


“东方先生,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好几次了,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是不合适,还是不喜欢?”东方墨向前走一步,黑如深潭的眼睛一直看着萧夏,仿佛要把他吸进去,“告诉我。”


萧夏被他的眼睛吸引,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我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游游抱着几大包薯片从远处飞驰而来,“舅舅!游游来救你了!”


东方墨一回头就被薯片糊了一脸。


游游跑到项飞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护着萧夏:“不可以欺负我舅舅!”


超市经理忙拿出纸巾给东方墨擦脸,东方墨低头看着散了一地的薯片包装袋,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盯着萧夏一直看。


“游游做得好。”项飞摸摸她的脑袋,“东方先生,你要真喜欢我舅舅,对他确实用了心,我们也不想管这种闲事。”


“但你在这种场合不管不顾的表忠心,怎么看都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我舅舅要是不同意,你是不是要给他扣个不知好歹的帽子?”


东方墨脸色阴沉的看着他,“我怎么不真心?”


“东方先生,你不要凶小飞。”萧夏这会儿却一反常态的平静下来,他把项飞拉过去,自己站在东方墨的面前。


“小飞说得对,你这样的表白方式,我不能接受。”他平静的说:“请你不要吓唬我的外甥。”


这是第一次,萧夏直面了东方墨,并且还勇敢的肩负起舅舅的职责,保护外甥。


东方墨大约没想到自己这趟来竟然没能得到一个好结果,这对他而言算是极大的颜面损失。


“你给我等着。”东方墨也不装深情了,转头干脆就走。


“总有一天,你会求我的。”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萧夏浑身都松懈了,他其实手心里都是汗。


其实他就差那么一瞬间就要点头同意东方墨了,可是小飞在关键时刻让他清醒过来,他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和东方墨之间的鸿沟到底有多大。


也许他心里真的有那个人,但小飞说得对,真的喜欢一个人,不必弄出这样的阵仗出来。


萧夏一脸的失落。


“要是真喜欢,现在还可以去追。”项飞看着他,平静的说,“我并不是想阻拦你和他在一起,只是希望你们之间能有一个正常的相处模式。”


“你是个人,又不是个东西,他凭什么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萧夏苍白着唇笑了笑,“我知道的,小飞。”


“我都知道的。”


尽管他确实现在很难过,但他却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流露过多地情绪。


55、五十五


五十五


高二第二学期的课程相对而言没什么太大变化, 只是名校就是名校, 老师上课的速度比一般中学还是快了些,毕竟学生们大多学习能力很强,很多人上课都没怎么听讲, 但依然能考出很好的成绩。


项飞自认为没有别人那样的天赋, 也没有别人家的家世背景, 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认真,从前他无所谓将来能考什么大学, 但他现在不想让萧夏失望。


下课后, 项飞放下课本去上厕所,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刚好遇到了陆闻亦, 她这次倒没像以前那样狼狈,只是抱着本笔记本往上走,两个人视线交错, 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


如果这是一本常规言情小说, 这妥妥的就是男女主感情线剧情。


可惜这是一本沙雕耽|美小说, 那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没有任何暧昧的事情发生, 项飞从来也不是个热络的人, 陆闻亦也不是, 两人视线短暂的重叠后互相冷漠的移开, 一个继续往下走, 一个继续往上爬,擦肩而过的时候谁都没给谁一个眼神。


贺楚楚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项飞!你给我站住!”


她插着腰站在台阶上趾高气昂的看着项飞,非常不满:“我喊你呢, 你干嘛不理我?”


“你一天到晚就不能干点别的事吗?”项飞不耐烦回头看她,“谁家女人像你这个样子,成天追在男人后头跑,能不能矜持点?”


“你要是答应跟我结婚,我马上就矜持!”贺楚楚大言不惭。


“卫星河都不理我了,我就只剩你啦!”


项飞忍着想把她一脚踹飞的冲动,“他不理你是对的,你也最好别来烦我。”


他转身要往下走,贺楚楚立刻要过来追,却不小心撞到了陆闻亦。


“你眼瞎啊!”陆闻亦还没什么表示,贺楚楚先发制人,她嚣张惯了,平时就对人没好语气,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陆闻亦抬起头,一双漆黑如深潭的眼睛盯着把贺楚楚,一言不发面无表情,无端的有些渗人。


贺楚楚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两步。


陆闻亦也没追究她撞了自己的事,侧身避开贺楚楚慢慢地走远,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贺楚楚无意识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女孩子,眼里一点光亮都没有,看着自己的眼神比项飞的还冷。


等她回过神来去找项飞时候,对方早就跑不见了影。


今天卫星河没来上课,项飞只能跟萧夏一起吃饭,一边吃一边有些心不在焉。萧夏犹豫了一会儿后,试探着问道:“小飞,你是不是在担心卫同学?”


“嗯。”项飞大方的承认了,“他好像又生病了。”


“他哥哥说是发烧。”萧夏解释说,他看了一眼项飞,忍了忍又说:“小飞,你明年就成人了,而且你一直都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有些事本来我不需要多说,但是……”


“但是我怕不说又耽误你以后人生发展。”萧夏难得的语重心长,“这个谈恋爱的事舅舅也不反对,只是也要看时间,要是等考上大学,你喜欢和谁谈恋爱,舅舅都一定支持你。”


项飞听得云里雾里,萧夏啰嗦了这么半晌,好像在劝他不要早恋?


“你哪只眼睛看着我要谈恋爱?”


萧夏把自己盘子里的排骨夹了几个放进项飞的碗里,继续说:“我没说你谈恋爱,就是说,万一,万一。”


“没有万一。”项飞把排骨又塞了回去,“你自己吃,瘦的跟柴火一样。”


“我没打算找女朋友。”


萧夏喉头动了动,想说你是不是就喜欢卫星河,可他又实在说不出口,说小飞不喜欢卫星河他都是不信的。


他自己的人生都过得一塌糊涂,又有什么理由去教育外甥呢?


“你放心,我高考一定好好考,你操这些心干什么?”项飞不懂萧夏今天是怎么了,一脸好像自己已经陷入爱河的表情。


萧夏笑了笑,“等你考上大学,只要你尽力了,舅舅到时带你出去旅游,想去哪里都行。”


“知道啦。”项飞随口应下了,“等你攒下钱了咱们再说这事。”


晚上放学后,项飞推着车走出校门,往和自家相反的路线走去,直接去了卫星河的家,他循着自己记忆中的路一直走,虽然只是去过那么一次,但他的记性还是很好的,骑车四十分钟就到了卫家门口。


门口的保安自然是不让进的,项飞掏出手机刚要给卫星河打电话,就听后头来了辆车的声音,他把自己的车往旁边挪了挪,正在找卫星河的号码,那车却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车窗缓缓摇下,卫英庭的脸赫然就出现在项飞的面前。


“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冷冰冰,看着项飞的眼神也仍旧不和善。


项飞头也不抬的回答:“卫星河生病了,我来看看他。”


卫英廷瞥了他一眼,脸上的神情看着好像缓和了些,他沉声说道:“还算你有点良心。”


“上来吧。”


说罢,刚才还拦着项飞的保安立刻恭敬的打开车门,弯腰请项飞进去。


项飞也不矫情,收起手机直接就坐了进去。两个人肩并肩坐在后座上,彼此都互相嫌弃,也就没什么客套话可说,项飞也不感谢他,卫英廷也不搭理,一路沉默。


从大门开到内宅门过了十分钟,在项飞即将下车的时候,卫英廷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多陪陪他说话。“


项飞回头看着还坐在车里的卫英廷,他看起来有些无奈,脸上也露出一种颓丧的表情,叹了口气说:“无论我和他嫂子怎么跟他谈心,他始终不肯多说什么。”


“我们都觉得他心里装了很重的心事,但谁都没办法打开他的心门,医生说他不能这样闷下去,迟早要出事。”


“你以为我能做到?”项飞又些意外的看着卫英廷,“我跟他也就是关系好点的朋友。”


卫英廷皱眉看他:“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或许关系还要再好点。”项飞耸肩,“但我不觉得一个才认识他三个多月的人能关系好到让他跟我说些跟你们都不说的话。”


卫英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摇头:“可是,自从认识你之后,他的精神情况的确好多了。”


“以前对你不客气是我不对,但是麻烦你……帮帮他。”


也就是在这一刻,项飞忽然就不觉得卫英廷这人讨厌了,他不过也就是个想关心保护弟弟的普通哥哥,换做是他,如果游游也像卫星河这样,他也不一定有对方做得好。


“我可以帮你探听一下。”项飞点头说,“前提是他愿意说。”


卫英廷点点头,低声道:“谢谢。”


跟他短暂的对话后,项飞转身进了卫家大门,卫大嫂正在客厅削苹果,抬头看见被佣人领进来的项飞,忙站起身来欣喜的说:“是小飞呀,来之前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招待你呀。”


“嫂子好。”项飞简单的打招呼,“我这是来看卫星河的,他还在楼上吗?”


“睡了一下午,这会儿应该要醒了,我准备端些水果进去。”卫大嫂低头看了看摆了一盘子的苹果,笑着说:“正好你来了,不如你帮我一个忙,把这个一起带上去?”


“他见了你一定很高兴。”


项飞当然愿意帮忙,连口水都没喝就直接端着果盘上去了。


卫星河的房间在二楼的拐角处单独的一间,项飞站在门外轻轻敲门,没有听到里头的应答声,犹豫了一会儿后自己打开了房门,入目的还是那个大屏风。


他绕过那扇屏风往里走,却发现卫星河其实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倚着枕头看着窗外,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连外头有人进来都没听见。


“那个,我来看你了。”项飞又些尴尬的挠头,“你还好吗?”


卫星河正在神游天外,听到项飞的声音猛然转头,眼神恍惚一会儿后才重新聚焦在眼前人身上。


“小飞!?”他的声音又些沙哑,却透着巨大的惊喜,“你怎么来了?”


项飞走上前几步,把那盘水果放在卫星河床边的矮几上,自己坐到沙发上,“你生病了,我来看看这不是很正常吗?”


卫星河的脸上兴奋得有些发红,他本就生得漂亮,这么一害羞就更好看了,“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你来之前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怕打扰你休息。”项飞老实的回答,“幸好在门口碰着你哥,不然我还不一定进的来。”


卫星河有些担忧的说:“那我哥哥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项飞回道,“你哥这次对我挺客气的。”他把水果盘往前推推,“快吃点水果,你嫂让我端上来的,说是你醒了可以吃。”


卫星河本来没胃口,但项飞叫吃他就乖巧的拿着小叉子往嘴里送,还很贴心的让项飞一起吃。


为了陪他,项飞象征性的往嘴里塞了几块,他转头四处看卫星河的房间,撇到床头柜上摆着一个合影,是卫星河和他哥哥以及父母的合照,合照里头还有个小女孩,看起来就是四五岁大的年纪。


上次来的时候项飞还没怎么注意这张照片,这次再来这么一细看,他有些纳闷。


从照片来看,卫星河家里也没有外国血统,他哥他爸他妈以及这个小女孩都没有蓝色的眼睛,为什么卫星河眼睛却又些浅蓝色呢?


是基因突变了?


卫星河注意到他的目光,以为他在看那张照片里的小女孩,脸色白了白,放下吃水果的小叉子,小声的说:“那是安安,我妹妹。”


“嗯?”项飞抬起头来,“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卫星河低下头,“她十年前就……就不在了。”


项飞注意到卫星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又些不稳,双手都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尽管他可能在极力压抑自己,但他却还是能察觉到。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项飞上前轻轻拥住他,抬手轻轻的拍他的后背,像是在哄一个不知事的孩子般。


“不要怕,有我在呢。”


卫星河一愣,在项飞怀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抬起头抱住他的后背。


“如果,如果我是个自私的人,你还会这样对我吗?”


项飞沉声笑了一下,“当然,你自私些才好呢。”


“这样才不会受伤。”


卫星河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无声的掉下眼泪。


56、五十六


其实卫星河内心里也是个极度敏感且没有安全感的人, 项飞隐约觉得他的这些心理问题的根源就在那个“安安”身上, 每次只要提到她,卫星河的表情总是有些微的变化,并且他还记得上次自己似乎也是在卫星河噩梦的时候听到过这个名字。


“你都生病了就不要有那么多的杂念, 好好养病比什么都重要。”项飞放开卫星河重新坐好, 他不大会安慰别人, 只能笨拙的干巴巴说道:“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可以跟我说说,虽然我不一定能帮上忙, 但也许说出来会好过些。”


卫星河低头安静了很久。


“不愿意说也没什么。”项飞摆手, “我也不是想窥探你隐私,只是看着你好像每天都有心事, 你家里人也挺担心你的,想着要是你愿意跟我说说,或许能稍微好点。”


卫星河抬起头来深深的看着项飞, 良久才轻声说:“我不是不愿意说, 只是有些话不知道要怎么说。”


“我怕我说出来, 你会讨厌我。”


“你又不杀|人放|火, 我为什么会讨厌你?”项飞不解, “更何况, 算你真的这么做了, 以我对你的了解, 你一定也是有理由的。”


“没关系,我这人护短。”


卫星河内心升腾出一种涨涨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温热了起来, 整个视线里似乎都鲜活了,在项飞出现之前,他转头看着窗外的景物都是黑白的,但现在他能感知到自己了。


“你要是想听,我也可以跟你说说。”


“只是一部分而已。“卫星河理平了被子上的褶皱平静的说道,”还有一部分故事,我想以后再告诉你,好吗?”


“当然好。”项飞点头,“哪怕是一部分,你愿意告诉我,我也高兴。”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那是一个很温暖的下午,也是这样刚开春的季节,不过那时还不在国内,卫星河从小在国外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为了方便照顾他,全家人都定居在外国,生活在一个地处幽静的独栋别墅里。


卫星河那年八岁,正是最活泼可爱的年纪,他也曾真的像个小天使一样阳光,是全家人心里最柔软的一块,那时他的笑容里一丝阴霾也没有,眼里也是亮亮的。


“安安是我小妹妹,我特别喜欢她。”卫星河抚摸着照片里小女孩笑容灿烂的脸蛋,眼里一片怀念,“她比我小三岁,都五岁了说话还总是打磕绊,但却最喜欢跟在我身后叫哥哥。”


“大哥那时候还在上大学,他嫌我和安安都太小了不想跟我们一起玩,经常跟他的朋友们出去喝酒打球。”


“那天下午,他照例是在跟朋友们一起,爸妈也出去参加宴会,家里就剩我跟安安两个人,虽然有很多佣人保镖,但我跟安安都喜欢躲着他们在花园里自己玩。”


“我那天恰好……恰好心情很差,本来一个人藏在玫瑰园里头静静,安安从屋子里跑出来找我,我因为不想理她就骂了她几句,让她走远点别烦我。”


卫星河眼里慢慢的聚起了泪雾,“如果我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无论那天我因为什么而难过,都不会那样对她的。”


“家里没有大人,有很多蒙着面的劫匪闯了进来,他们都是有|枪的人,我听到花园外头似乎隐约有枪|声,但当时因为太害怕,我没有敢走出去。”


“那群人走进花园后没多久就发现了安安,他们把她捂着嘴往车上拽,我因为蹲在矮灌木丛后头,没有被他们发现。”


卫星河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小飞,你知道吗,我根本不配大家对我好。那时我吓傻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自私自利,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拖走了安安。”


“车门关上的时候,我才醒悟过来,但那时已经晚了,无论我怎么追,无论我怎么喊人,整个花园就剩我一个人了。花园外头到处都躺着尸|体,曾经照顾我的一个菲佣就躺在血|泊里,而那天早上,她还因为我不肯喝牛奶而苦恼。”


“整个家里就剩我一个活人,我给哥哥打电话,给爸妈打电话,给警|察打电话,可是都已经太晚了。”


“他们绑了安安要钱,爸爸什么条件都答应了,可他们转手还是杀了她,然后随手丢在垃圾场里。”


卫星河浑身发抖,整个人情绪又开始异常,“你知道吗,我到现在都记得她死时脸上那种错愕的表情,她穿着一件很漂亮的白色蕾丝裙,脚上穿着妈妈新给她买的红皮鞋,像个真正的公主。她太小又太单纯,以为自己遇到的都是好人,可能根本没想过会有人杀她。”


“妈妈在那之后就生了病,没两年就去世了,爸爸也没能缓过来,整天都颓废不肯出门。”卫星河满脸都是泪,“我常想,如果我当时站出来保护她就好了,或者他们本来想绑的人是我,只是看到安安后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卫星河抖着唇看项飞,“我这些年总是梦到她,梦到她被人拖上那辆车,梦到她的红皮鞋,梦到她问我为什么不站出来,为什么不保护她。”


“我对不起她。”


项飞安静的听完他说完,中间一句也没有插嘴,只是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然后坐到床边给卫星河擦眼泪,这次他下手的力度知道放得更轻些,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弄红。


“你说话啊。”卫星河看着项飞,急切的抓住他的手,似乎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一样,“我是不是特别自私恶心?”


“为什么你要对自己这么刻薄呢?”项飞给他擦完眼泪后,终于说话了,“你那时才八岁,自己都是个小孩子,在那样可怕的场面里做出什么都是对的。”


“没有人会苛责一个八岁的孩子。”项飞握住卫星河的手,“就算你不是八岁,是十八岁,你也不能做到更好了。”


“你那时就算站出来又怎样?你家保镖都干不过那些拿|枪的歹徒,你一个小孩赤手空拳就行了?只不过就是垃圾场多了一个尸|体,你父母哥哥更痛苦些罢了。”


卫星河摇头:“可我到底还是没能帮到她,我竟然连动都不敢动!”


“你知道吗,你保护好自己就已经是尽到义务了。”项飞把卫星河的脸抬起,直直的对上自己的眼睛,“你把自己保护好活下来,很多人都会感激你。”


“你父母,你哥哥,你嫂子,你侄儿,你爷爷奶奶,还有……我。”


“安安的死并不是你的错,如果你非要找一个责任人的话,你全家都有责任。”项飞温和的说,“你父母不该在那天出门参加宴会,你哥哥也不该跟自己的朋友一起打球,正因为他们所有人都不在家,所以没能及时在第一时间补救一切。”


“我想,他们所有人内心已经自责过了,但他们一定很庆幸,你还活着。”


“安安死了,但你还活着,所以他们才能忍着伤痛继续生活,起码还有一个你,不是吗?”


卫星河呆呆地看着项飞,好像他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我这人不会说好听话,但从不撒谎。”项飞认真的说,“我老爸曾经告诉我,一个普通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自保是对的,因为他们不是专业人员,能保住自己就已经是了不起了,任何人都不该指责他们,包括自己。”


“你做的很对。”


卫星河轻声问:“真的?”


“真的。”项飞点头,“安安或许并不想你这么多年活得这么痛苦,你不是说她是个很善良的小朋友吗?她内心里肯定从来没有怪过你。”


“那些梦里的东西都是假的,安安不会来找你责问的,那是你的心|魔。”


“可是我……我确实眼睁睁的看着她……”卫星河双手紧紧的揪着被子,“我那时要是没有赶她走,而是拉着她一起在矮木从里玩就好了,这样那群人闯进花园就不会发现她。”


“没有如果。”项飞叹气,“如果那时你们一起躲在花丛后,你以为那些丧心病狂的人会空手而归吗?到时你俩还是一样会被抓走的。”


项飞想象了一下,一个八岁的孩子亲眼目睹了妹妹被绑架强行带走,绝望无助的跑出来后又看到满地尸|体遍地鲜血的恐怖场景,会是个什么样子,不疯都算他心理强大。


别说是八岁的孩子,怕是一个成年人都会留下很多年的阴影,也难怪卫星河好好的一个孩子被折磨成这样。


“我觉得,你不能老困在这里,你哥你嫂子不知多担心,你也该看看他们。”项飞说,“你哥刚才还跟我说,让我帮帮你,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安安已经没了,他更不想失去你,你总该要替活着的人想想。”


卫星河抬手擦擦眼,“我也爱哥哥,可是我真的不配。”


“我配不上他们。”


项飞皱眉,“瞎说什么呢?你哥你嫂子有说过你不配吗?你家里人说过这样的话吗?你自己在这自怨自艾除了折磨所有人,还有一点好处没?”


“我看就连你那不靠谱的小青梅都挺珍惜你的,你就不能照照镜子吗?”


“就你这么漂亮乖巧的人,这世上要有人不喜欢你,那才是眼瞎!”


卫星河没忍住破涕为笑,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你这也太护短了吧?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怎么会谁都喜欢?”


“能让我喜欢的人不多,我说你值你就值。”项飞又给他擦擦眼泪,“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秘密,但无论那是什么,都不值得你这样难过自卑,你在我这里就是个好孩子,没谁比你再讨人喜欢了。”


“那你会永远喜欢我吗?”卫星河小心翼翼的问道。


项飞想了一会儿,“永远这词有点虚,不过我想跟你一起玩倒是真的。”


“你说就你这样的,我要不看紧点,谁知道你心里又在想些什么?你哥也是不管事的,这么多年也没发现你心理枷锁这么重,早说不久早完了吗?”


“不是的。”卫星河反握住项飞的手,轻声说:“不是哥哥没有发觉,他们都知道我在想什么,却没办法再往前一步,因为我根本不想走出去。”


“但是你不一样。”卫星河勉强自己笑出来,“你是外头来的,我觉得,你像神仙一样从天而降,是冥冥中就派来保护我的守护神,是我一个人的。”


项飞被他说的鸡皮疙瘩冒出,“我才跟你认识三个多月,你这也太夸张了。”


“你不懂。”卫星河眼里的阴霾散了些许,“有些人,第一眼的时候,就记在心里了。”


“还好有你在。”


项飞忽然压力山大,起初只是想收个小弟,没想到收着收着就成了甩不脱的小黏糕糖了。


哎算了算了,小弟有这么凄惨的过去,心理活得这么苦,他这个当大哥的就得包容着点。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甜蜜的负担吧。


57、五十七


卫星河毕竟是在生病期间, 又费力气跟项飞讲了很多他不愿意开口诉说的过往, 还哭了一阵,没一会儿就觉得自己有些困倦,尽管他并不想在这时候睡去, 但人是抵抗不了本能的。


看着在自己肩上沉沉睡去的少年, 项飞小心的动了动身体, 轻手轻脚的把他放平在床上,又把旁边的被子拽过来给他重新盖好。


卫星河的手仍然死死的拉着他的衣袖, 项飞没办法有大动作, 盖完被子后他只能坐回床边低头看着沉睡中的人。


睡着的卫星河看着很乖巧,窝在白色的被子里就像个真正的小天使一样。


但他的眉头仍然轻轻的皱起, 好像即便睡着了也还是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项飞伸出一只手想要抚平那些褶皱,却又轻轻叹了口气。


正如同卫星河自己说的那样,他刚才讲的那些往事只是他所有沉重秘密中的一部分, 项飞能感觉到还有另一部分更为重要的东西, 卫星河没有说出来。


那或许对他而言打击更大, 或许那才是造成他痛苦的最直接的根源所在, 项飞也想打开他那扇关上的门, 可他知道时机没到, 卫星河仍然在顾虑, 他不肯说的话, 谁也不能逼他。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让人不省心呢?”项飞摸了摸卫星河的小脸,“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 怎么样我都不会讨厌你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句话的缘故,卫星河睡梦中轻轻的呢喃了一句,紧缩的眉头也舒缓开来,似乎再也没有一点忧愁。


项飞又坐了一会儿,才轻轻的将自己的衣袖从卫星河手中抽|出来,仔细控制着自己的每一个步伐,一步步的小心退出了这个房间。


下楼的时候,卫大嫂见他下来,热情的招呼他一起吃饭,但项飞拒绝了,“我舅舅已经做好晚饭在家等我了,我还要赶回去的。”


听说家里有人等着,卫大嫂也就没有多留他,却还是让他带上自己做的一些小饼干做礼物,“替我向你舅舅问好,我三哥跟你舅舅是同事,上次他做的玫瑰酱我也很喜欢,这也算是小小的回礼。”


项飞没有推脱,大方的接下来。


“我送送他。”卫英廷自告奋勇的说,“你带着康康昊昊先吃,我待会儿就回来。”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卫家的门坐上了等在门口的车。


“这次谢谢你。”卫英廷疲惫的揉揉自己的眉心,“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项飞也没跟他打磕绊,复述了一遍卫星河曾跟自己说过的那些事,“那时他才八岁,遇到这样的事心理出问题也是难免的,但我还是觉得仍然有其他原因在里头。”


他隐晦的看了一眼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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