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望着自己上方停留的师尊,沉默良久,方才皱着眉头缓缓道:“弟子刚一出关,便听此传闻。”
“本以为不过是闲人们的无稽之谈,但是现在看来,师尊所为,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看着自己忧思重重的大弟子,天清子摇摇头,身形从云端降落,来到莫寒身前。
他语重心长道:“寒儿可是知晓前一段时间的仙器问世。”
莫寒点头道:“出关之后便晓得了,只可惜当时弟子闭关未出,不然定是要陪同师尊前往。”
天清子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你未跟去也是件好事,此战实在太过惨烈,各门各派所带去的精英弟子伤亡惨重,折损过半。”
“经此一役后,无论名门正派,还是妖邪魔头,皆是元气大伤,修真界只怕要耗费数十年的时间去休养生息。”
听到自家师尊的话,莫寒面上并未露出什么庆幸表情,反而沉郁之色更浓。
他乃剑修,亦是太虚门内大师兄,习剑者注定要一往无前、宁碎勿折,怎可因为危险而畏缩不前。
但他到底没有拂了师尊的面子,只是抿了抿嘴角,低声道:“既然门内伤亡已是如此惨重,那为何师尊反而带回来一名不相干的男子?”
“不相干?”天清子终于笑了笑,转身看向莫寒。
“寒儿,你可知道,那名男子才是为师此次最大的收获。”
他上前两步,和颜悦色的拍拍自己大弟子的肩膀:“你一向对剑道领悟独到,因着那人的特殊身份,为师还打算以后让你来接触照料此人。”
“什么…”
莫寒顿时一惊。
……
凌云主峰,掌门起居殿内。
白子羽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指尖,压抑着激动时手掌的微微颤抖,将檀木道冠稳稳地落在秋宸之的发间,用一根云纹白玉簪束住,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道友请看,如此可好?”
他笑道,紧接着指尖一绕,随手画了面玄光镜,呈现在秋宸之面前,请他审视打理衣冠。
那玄光镜凭空而立,悬浮于正前方,镜中人长身玉立,白衣道冠,清逸绝俗。
容貌倒是与秋宸之穿越前的眉眼一般无二,只不过不知何时长出了及腰的墨色长发,周身气质更是多了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望着将人映衬得纤毫毕现的镜子,秋宸之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
怪不得他醒来之后,找遍整个屋子也没找到镜子,原本还以为掌门一大把年纪不爱照镜子。
却没想到,你们这些修仙人就连照镜子都这么骚包!
白子羽见他依旧不说话,还以为他心中不满,有些忐忑的问道:“道友…可是心中不愉?”
少年仰着脸,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神色,这表情就好像是一只年幼的金毛犬,正乖巧地蹲坐着,满心期待着主人的夸奖与摸头。
在各种中二叛逆期的少年中,如此乖巧懂事的孩子实在少见,秋宸之也不由的心中一软,终于说出他穿越之后的第一句话。
“多谢。”
许是许久未说开口的缘故,这句话嗓音略带沙哑,却仍带着一股清冷霜雪的气息,像是清泉击打在山石之上,清冽至极。
眼见面前之人与自己说了第一句话,白子羽顿时高兴地睁大眼睛,少年心中的好奇如同燎原之势不可抵挡,一连串问题接连不断的被抛出来。
“在下白子羽,道友如何称呼?道友与我家掌门是何关系,为何被掌门带回门内?道友前几日为何昏迷不醒,可是受了伤?如今伤势如何?道友家住何方?道友年岁几何……”
一连串问题砸得秋宸之头昏脑涨,他之前对白子羽示好,是因为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他想从这少年口中多套出一些有关信息。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还是个自来熟的话痨!
他只得伸手按住少年的肩膀,沉声道:“安静。”
白子羽瞬间噤声,像是不欲惹他生气。
可是安静没多长时间,少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一慌,喃喃道:“糟了,时间耽搁太久……”
“道友,师尊马上就要回来了,在下必须…”他期期艾艾的望着秋宸之,颇有些不舍的走。
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殿外突然一声暴喝传来。
“蛊惑人心的魔头出来受死——”
秋宸之尚且不明所以,白子羽却突然变了脸色,难以自信道:“三师兄?”
听声音貌似就是三师兄……
三师兄他疯啦?这可是掌门师尊的起居殿,之前门内又下过禁令,他怎么敢跑到起居殿前高声喧嚷?
难道有人在三师兄面前煽风点火…
一想到这里,白子羽心里顿时一惊,转过头担忧的看了一眼秋宸之,紧接着抓紧自己身边的佩剑,径直冲出殿外。
秋宸之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耳边听着殿外的呵骂之声,不由默然。
外面那人貌似是来找他的,但那少年怎么好像比他还要紧张?
此时,白子羽已经冲到起居殿外,他抬起头,一眼便望见半空中那张扬暴怒的赤发青年。
赤发青年的身侧,还有几个面熟的外门弟子,也御剑环绕在青年的周围,好似来加油助威一般。
果真是三师兄杜惊,还有外门那几个经常趋炎附势拍马屁的狗腿子。
白子羽眉头紧锁,面色不佳,紧紧握着自己手中的佩剑,高声道:“三师兄!”
杜惊冷不防见到自家小师弟,也不由愕然:“师弟?你为何会在师尊的起居殿中?”
“……我还未问,师兄为何在此,还在师尊的住处如此高声叫骂?”心虚的少年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答,反而将矛头转向杜惊。
果然,一听到这个问题,杜惊瞬间又阴沉下脸色,赤色短发未加束缚,在半空中飘扬,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在濒临爆发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