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说有些日子没见皇后了,今日去给皇后请安。”王嬷嬷从袭香殿过来,知道今日来东宫的人多,安娴那么一出去,必定会碰到来往的人,一时来不及去阻拦,只能先禀报了殿下。
齐荀嘴角扬起时,会有一道浅浅的梨涡,多数人也只能看到一点梨涡的痕迹,从没看过他笑开了是何模样。
王嬷嬷知道这理由太过于牵强,安娴走的时候拿了这话当靶子,她也就照着原话说了而已,三日前殿下回来的时候,安娴才从皇后那里回来,以往的几日,也是隔三差五的往皇后宫殿里去。
那句好些日子没见了,确实太过于牵强。
“依老奴看,安娘娘倒是个有心眼实诚的。”王嬷嬷挑明了对齐荀说。
宫里派来的老嬷嬷,是受了齐荀吩咐,除了教安娴的礼仪规矩以外,既然还能教她各宫置办宴席的事项,是个聪明的人都应该知道,那是东宫主人太子妃才应该学的东西。
安娴倒好,直接逃避,抵抗嫌弃的模样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王嬷嬷再一想,外面那些人为了能入东宫,挣得一席位置,削尖了脑袋,都要挤进来,不就是图着将来有一日能握住东宫里的主事权,日后殿下一登基,造化就大了。
西北两殿里的娘娘就是个例子。
“心眼实诚和蠢是两码事。”齐荀坐在主位,两边坐席上的人还未宣进来,一语毕,噎的王嬷嬷不知该怎么接。
犹豫了一瞬,王嬷嬷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安娘娘远走他乡,也不容易。”说完,王嬷嬷神色有几分不自然。
齐荀抬起头正视她,意外她今儿的失常,以往她从不会替谁说话。
王嬷嬷心虚垂目,提了桌上的茶壶,给齐荀续满了杯,大抵就是人老了的缘故,不知道自个儿还能活多少年头,便奢望还能看到东宫添子的那一日。
“这世上,谁又容易?”沉寂了片刻,齐荀才出声。
“下去吧。”齐荀起身去取身后木格里的竹简,无心再提这事,也并不在意安娴这个人,是蠢是聪明,他对她本就没有寄托任何希望。
王嬷嬷愕然抬头,看到的就只是齐荀转过去的背影,有青松般的阳刚气势,也有青松般的孤傲冷寂,一个人的本事越大,世人越是敬仰,就越孤独落寞。
王嬷嬷记不清齐荀上回展开笑颜是什么时候,大约是贵妃还在世的时候吧,如今经过了无数岁月,她已经想象不出殿下笑起来该是什么模样。
当年贵妃的一颦一笑有治愈人心的美誉,王嬷嬷也盼着殿下能早日遇到一位带他走出冰雪寒地,能治愈他内心的人。
一想到这,王嬷嬷就想起了安娴,那安娴一笑起来 ,不但能治愈人内心,还能勾人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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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娴从东宫出来,能去的也就只有皇后那里,举目无亲她说的半点儿都不假,即便是皇后,也是从原主子那里捡来的,关键时候派上了用场。
若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想去沾惹任何人。
实在是她头疼受不了老嬷嬷的那一堆叨叨,才想出了这招,说去给皇后请安,没有人敢拦着。
当年高考,她已经经历过一回人间地狱的折磨,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些岁月,再也不想被摧残第二回,安娴能抱着枕头出去,就是打定了主意,想在皇后那里歇夜,住上几日。
从东宫出去,夹道上遇到了几波人,安娴人还没到皇后的宫殿,皇后就听说了消息。
从侍女口中听说安娴这回过来连枕头都抱上了,皇后吓得一个激灵,往了坏处想,就是安娴这会子是被太子赶出来的。
皇后急的团团转,其他事情她都做得了主,就唯独太子,她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又有本事,性子又孤僻,甭说自己,连皇上的话他都是不想听的也能不听。
安娴真要是被他赶出来,她是劝不了的。
“待会儿太子妃来了,就让她在屋里好好歇着,本宫去趟养心殿。”皇后说完匆匆去找了皇上。
安娴也没想到自己来的这么不是时候,姑姑竟然不在宫中,宫女们也没说她什么时候回来,只说让她在此安心歇息,吃的喝的样样都是伺候好了的,安娴也没有话说。
刘嬷嬷一路上劝说了安娴几次,也没有劝住,额头急出了几回热汗,不论说什么,安娴就是听不进去。
安娴看不出来老嬷嬷教她规矩的意图,但她能看出来,那怎么能叫折磨,那叫恩宠,是抬举娘娘,说明在太子心里,是将她当东宫的女主人来对待的。
合着到了安娴那里,就是太子的报复。
刘嬷嬷那夜没能进入正殿,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可结果是娘娘在正殿里歇了一夜,还精神抖擞的回来了,刘嬷嬷认为这已经够明显了,安娘娘在殿下心里,就是受宠的。
奈何自己嘴皮子说破了,安娴也没搭理,说的多了,就顶一句回来,横竖不是让你受罪,你说的当然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