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舒记得, 树棺人是去年冬月出现的, 这个追踪药是在冬月之前下的?在去年冬月的时候自己一直呆在军营中,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吗?夏清舒捏着下巴抿唇搜索记忆。
“我第一次感知到追踪药之时, 你在南京城,那时你应该刚被下、药不久。”蔡竹君听见了夏清舒的喃喃自语声,提醒道。
竟然是在南京城中!夏清舒猛然抬起了头, 她行事小心,对待陌生之人向来谨慎, 怎会让他们有这个机会下、药呢?难不成是身旁熟稔之人?何人藏得如此之深?
季迁遥瞥了一眼夏清舒的神情,知其一时半会儿是揪不出这个祸害之人的。眼下还有一事更为重要, 她需尽快寻到解决之法:“蔡姑娘, 这追踪药着实恐怖。你可有法子......除去?”
她们在武力上本就处于劣势,现在被树棺人掌握了踪迹,不论行至何处, 皆不安宁。这追踪药无论如何都要除去的。
蔡竹君沉思半晌, 抬眸道:“我听他们提过,过那曲县城, 北行五十里, 有一座怡安山。怡安山山上有一株良草,可解此药之效。”
季迁遥大喜:“甚好,那我们何时出发寻草?”
“今日不宜, 待到明日再看看。”蔡竹君的视线落在了后墙的破洞上,轻轻一晃,又转回。
“好, 便听蔡姑娘的。”树棺人一事,蔡竹君懂得最多,自然要多听从她的建议,季迁遥没有异议,夏清舒与流烟也没有异议。
五人在屋子里说了许久的话,个个皆口干舌燥。问题很多,不能急于一时,夏清舒停下了话头,提议休息。
日已高升,灿烂的阳光抹不去村落无人烟的凄凉。倒塌的屋墙、破旧的窗棂、布满蛛网的墙角,让这个村子变得荒芜,也变得宁静。
蔡竹君身上可以随意转换妖性,借着日光之灵便可补充体力。余下四人则不同,她们需借着饮食方可度日。
“我好饿了。”杨晞羽在蔡竹君耳旁悄声地说。她大半日不曾进食,肚子饿得“咕咕”作响。因着饥饿,几人谈话之时,她偏走了好几次的注意力,全都是不由自主的。
这月余两人急着赶路,杨晞羽路上只能吃一些蔡竹君的藤条上长出来的果子,她肚子里的油水被缩减得一滴不剩,整个人都瘦了大一圈。
蔡竹君百年来皆是借着妖性进食,并不懂杨晞羽的滋味。她晃了晃眸子,青衣右侧的衣兜里立刻变得鼓鼓囊囊,她瞧着杨晞羽,下巴朝着衣兜的方向扬了扬,“兜里有吃的,你自己拿。”
杨晞羽脑袋抵在蔡竹君的肩上,低着头瘪着嘴拉开了蔡竹君的衣兜,右手的手指随意拨动着衣兜里的各色的果子,带着一些些的嫌弃。
这些果子很香很甜很好吃,但勾不起她的食欲,一丁点都不能。
蔡竹君知道杨晞羽喜欢好看的东西,也尽自己的所能催使藤条长出颜色鲜艳、形状圆润、令人十分赏心悦目的果子来。
可这次,杨晞羽挑挑拣拣了许久,还是没有拿起一个果子。
“不够好看么?我再重新长些。”她拔出杨晞羽的手,合上衣兜,准备重新再变出些。
杨晞羽阻拦了她的动作,抬起头,用着委屈的小眼神望着她:“我不想吃果子了,我想吃肉。”
“肉?为何想吃肉?这些果子不好吃吗?”蔡竹君显然不理解,眨巴着无辜的双眸望着她。
“就是想吃肉。不吃肉我都没有力气走路了。”杨晞羽软塌塌地靠在蔡竹君的肩头,虚弱道,“你看我都瘦成什么样了?”
蔡竹君兜了兜她的肩头,确实比相识那会儿瘦了不少,“你要吃肉,我们便去寻。”通了情意之后,蔡竹君越发宠溺她了。向来是杨晞羽要什么,她便给什么。
相较于另外三人的沉重,这俩人显得过分的闲适。她们携手出了屋门之后,很快,身影便消失在村口。
流烟的神情还是紧绷不已,一直维持一个姿势坐着,不发一语。夏清舒知晓此时她必定心乱如麻,便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头,用发自内心的真诚道:“流烟,我相信安颐。”
流烟只点了下头,没有多说什么,接着便起身朝屋外走去。“我去透透气。”她扭头道。
流烟的脾气,夏清舒是知道的,英勇良善,只是有的时候会钻进牛角尖里。她现在的这种状态,太令人担忧了。夏清舒向前一步,欲拦下流烟好生开解。季迁遥却抢先一步将她给拦下了。晃了晃脑袋,季迁遥道:“让她去吧。”
夏清舒望着流烟的背影,将担忧压在了心底。
沈安颐这个人,季迁遥有所耳闻,当初夏清舒的手掌被爆竹烫伤时,便是这个沈大夫医治的。除此之外,便无再多的交集了。从她的角度来看,下追踪药一事,这个沈大夫,无疑是嫌疑最大的人。
夏清舒所服,所抹之药皆经她之手。夏清舒信任她,也没有那么多的戒心......
“你怀疑安颐?”看了眼季迁遥细细思索的模样,夏清舒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是。”季迁遥直言不讳地承认,方才流烟在,她不便宣之于口,现在屋内只有她们二人,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对她来说,世上没有比夏清舒的安危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