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了许多人去南境查, 至今还未寻得有用的消息。何处来?为何目的?有无幕后之人?我们一概不知。”顿了顿, 夏清舒又道:“好消息是, 自冬月起, 之后的数月, 树棺人都没有再来, 也未听民间说起此等怪事。若举世只有这一个, 且被我们杀死了,乃大幸。”
季迁遥忧心忡忡道:“怕就怕暗处还藏着,包藏祸心。”
“尽人事,知天命, 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夏清舒捧着季迁遥的手, 宽慰道。
季迁遥既然知道了,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蒋大夫那边, 我同你一起去,兴许还能帮上什么忙。”
“好,我们一道去。”
这几日艳阳高照,白日里的气温有所回升, 蒋雪芹命手下将置于暖房中的火焰木搬出, 摆在阳光里。树棺人死后, 胸腔出长出了一棵小苗, 周身日渐腐化消弭, 像是被树苗吸收走一般, 诡异非常。
蒋雪芹亲眼所睹, 震惊得无以复加, 一具人形尸体,几日之内,尽数化成了一棵树苗,尸骨无存。若不是她胆大,寻常照料这棵火焰木时,怕是会被吓得毛骨悚然了。
安置完火焰木,她又命手下搬来了几张桌凳,摆在营帐外头。她坐在露天的桌凳旁,半个身子沐浴在阳光里。
夏清舒与季迁遥到时,蒋雪芹正将薄片上的墨线仿在纸片上。
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扭头,见到长公主殿下同夏将军一道来,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殿下金安。”
季迁遥颔首应着。
“蒋大夫在做什么?”夏清舒一边问一边在蒋雪芹身旁坐下,一不小心挡住了她面前的阳光。
“我在把薄片上的图像临摹出来,将军不能坐在这儿,将阳光挡住,那图像便会消失的。”蒋雪芹出声提醒。
“好、好。”夏清舒想起了那日的发现,连忙撤开。
遇见阳光才会显出图像来?闻所未闻,季迁遥好奇不已:“能将薄片与我看看么?”
“殿下请看。”蒋雪芹恭敬地将薄片递了过去。
季迁遥先是将薄片置于荫蔽处看了看,半晌,那雪白的薄片上都没有发生变化。接着,她将薄片移至光下,不消多时,墨黑的痕迹浮现了出来,弯弯曲曲,非常明显。再移至隐蔽处,墨线立马消失不见。
“我观察多日,这些墨迹,不会随着光照的时间和强度而改变,图线是固定的,我已仿下。”蒋雪芹将与那薄片同等大小的纸片递了过去。
夏清舒拿起纸片,疑惑道:“那这些墨线又代表了什么呢?”
季迁遥看罢,心沉了沉,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这墨线不像字,不成图,像是某个图线的一部分。如若还有许多这样的薄片,是不是就代表着,还有许多的树棺人?”
夏清舒惊住。
蒋雪芹点头道:“我与殿下想法一致。”
季迁遥又问道:“树棺人冬月来军营有没有什么目的?它可想杀什么人?或是夺取某物?”
蒋雪芹仔细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道,树棺人在营中出现三次,每一次的地点都不同,我查过,这三处的地点没有联系,也无物品丢失。”
季迁遥:“总不可能是闲逛至此吧......”
“或许......是有目的的。”夏清舒突然出声,插话道:“我觉得它是奔着我来的。”
季迁遥神情骤变:“怎么说?”
“感觉。”夏清舒眉头紧蹙:“只是一种......感觉。”
蒋雪芹不同意:“不会吧,若是奔着你来,它应当会有一些举措是与你相关的,比如出现在你的营帐里、同你交手、或是面对你之时,会表现出不同寻常之处。可我仔细瞧过,这些都不存在。”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季迁遥的视线胶在夏清舒脸上,关切地问道。
“什么也没有。”夏清舒摇着脑袋:“只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夏清舒一抬眸,见身旁的二人望向自己的目光皆是忧心忡忡的,赶忙改了口:“当然也可能是我的错觉......你们不要这么严肃地看着我。”
夏清舒的话已经引起季迁遥的担忧,她不可能不严肃以待。
她离了二人,将素汐唤到身旁,吩咐自己的下属查。
树棺人之事像是一根拿它无可奈何的刺,扎在知情者的心上。夏清舒为军务殚精竭虑,本就疲倦,如今又添了几桩烦心事,扰乱着她的心绪,让她夜不能寝。
诸多烦心事中,最为头疼的一件便是军粮,五日已过,朝廷还是含糊其辞,说是正在调集各地粮草,还需等上一些时日。
等,如何能等?鞑子就在不远处,伺机而动。只要她这方一扰动,他们便会大举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