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烟本以为夏清舒只是说笑而已, 没想到她真将剑匣抱回了房间,还吩咐一众下人, 谁都不许打搅她。
下人们皆是云里雾里,只有流烟明白, 这便是长公主殿下的分量。
兴冲冲地回了房, 夏清舒将剑匣轻轻地放在桌上,嘴角高扬, 指尖拨开锁扣, “吧嗒”一声,剑匣被打开, 露出了金黄色的绸缎以及置于中央凹陷处的长剑。
夏清舒分别握住剑柄及剑鞘,将整把剑抬了起来, 放在眼前细细打量。
自上而下看罢,夏清舒皱了皱眉, 用手指蹭了蹭剑鞘上的锈渍,不解地自言自语道:“这剑难不成是古物?像是刚从地里刨出来的。”
拔剑出鞘, 剑身乌黑无比,刃处也钝,夏清舒舞了两下,极不顺手。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那日说得很清楚, 她不喜没有实际用途之物。长公主殿下如此聪慧, 又怎会送她只可摆放观赏的剑?
这剑必有蹊跷!
夏清舒又仔细翻了翻剑匣, 果真在里层找到一本剑谱, 剑谱边角已经破烂,可内容完好无损。夏清舒喜上眉梢,既赠了剑谱,便说明此剑可用。
不顺手又何妨,练上几日,总会熟悉的。
一连记了五页的招式,夏清舒将房内的桌椅拉至边侧,留出中间的空地,迫不及待地练起剑来。
***
夜里,流烟见夏清舒早早回房歇息,心想着无事,便同流云交代一声,往沈安颐的医馆去了。
这些日子,府中事情极多,抽身不得,沈大夫让她隔二日来上一次药,她已有多次未能按时赴约。
她知晓沈安颐心中是气的,故而今日在屏风后头才会对她略施“惩戒”。今日她来,便是同她好好解释一番。
医馆离将军不远,走了几步路便到了。流烟站在门口,望见几个小药童在医馆前堂来回奔走,沈安颐也不时出现,往那药柜上取着东西。
她看见自己来了,匆匆一瞥,便小跑着离去。不难猜测,医馆内定然来了急病之人。
流烟在门口定定站了许久,进退两难。沈大夫忙得无暇分身,怕是不能给她上药了,要不明日再来?
好,那便明日再来。流烟有了主意,却不立即离去,往旁侧移了移,站在门槛后的台阶下,双手抱臂,置于胸前,木着一张脸,盯着进进出出的人。
既然来了,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一炷香的功夫后,流烟心满意足,转身欲走,却被一个小药童唤住。那小药童急色匆匆,小脸红扑扑的,外衫已脱去,额上冒着汗。跑至流烟身旁后,悄声道:“流烟大人,沈大夫让你到房内等她。”
“好。”流烟顿住脚步。
药童传完话,立马转身离去。流烟站了一会,接着迈开脚步,绕过前堂,往医馆的内院走去。沈安颐的房间她来过几次,路记得很熟,从前堂南侧小园穿过,很快便会到达,这是捷径。
步在小园的石阶上,流烟的脸仍是习惯性地绷起,脚步稳健。不知是什么花开了,风吹来,送来一阵花香,香味淡雅,很是好闻。
流烟驻足,扭头寻了一圈,没有发现,今晚无月,园中亦未设灯台,黑漆漆一片,视线望得也不远,埋头去寻也是白费功夫,倒不如明日起身时在园内逛上一逛,那时还有人相伴......
流烟不常弯起的唇角浮起一丝笑意。不一会儿,她推开了沈安颐的房门,门内比外头还要漆黑冷清。年末琐事甚多,小病小痛也多,吃喝饮食一不注意,便得寻大夫寻医馆。房间内一点温度都没有,想必她忙得今日一整日都不曾回房。
流烟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嘴唇抿着,暗暗想道:待会儿定要提醒她多注意些自己的身子。京城医馆、大夫,多如牛毛,独去她这一家作甚。
流烟绷着脸,默不作声地点起烛灯和炭火来,很快,房间内有了暖意,四周亮堂一片,看着便觉得欢喜,她希望这些生气能扫除沈大夫身上的疲惫,进而消了气,那就再好不过了。
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流烟无所事事地坐在椅上,维持着一个姿势,静静地等着沈安颐归来。
心中有了挂念之人,等多长时间都不觉得久。一晃便是一个时辰后,门外传来了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流烟耳朵动了动,身子飞快弹起,一个健步冲到门前,抢先一步拉开了房门。
一个时辰后,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流烟弹起,一个箭步冲到门前,抢先拉开了房门。
沈安颐推门的手一滞,接着嘴角弯起笑意,侧身绕过流烟走至屋内,打趣道:“流烟副将真是大忙人,要见你一面不容易啊。”
“这几日,府中太忙了,应当和你说一声的。”流烟走到沈安颐的身旁,闷闷地解释道:“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
沈安颐在盆内洗了手,没有正眼瞧她,径直走到自己的衣柜前,取了干净衣衫,接着坐在铜镜前,解开了头上的发髻。
流烟跟在她的身后,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她走一步,自己便跟一步。
沈安颐脱去了外衫,除去了鞋袜,走到了浴房门口,她回头,笑盈盈地望着流烟,挑眉道:“你若敢跟着我进浴房,我便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