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渺惊得瞬间瞪大了眼睛, 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又像是因自己奇怪的反应叫人误会了而生出的慌乱,忙不迭急促解释道:“不是的!这怎会是喜欢, 我与他不是真的。”
然而当宁千暮心中已有了自认为极为合理的猜想后, 宋知渺这般毫无气势的解释压根就叫人信不去。
宁千暮像是全然没听见宋知渺的否认一般,一指点着下巴,甚还细细回想了起来。
没一会她便又回头来看宋知渺, 像是抓住了强有力的证据, 举证道:“若是不喜欢,那日你同我说起你们做戏之事, 他将离去之事时,怎哭得那般伤心,不就是不舍他,不就是早就动了心嘛。”
宋知渺越听越觉得离谱,难不成自己那日表现出的模样在宁千暮眼里看去竟然是这样的吗。
她难道不是因为担心和江妄不再有关联从而自己身边会危机四伏无所庇护所以才哭的吗,至少她认为,自己应当是这样的,再不然,也只能是饮酒过了头, 情绪稍显失控罢了,她向来也本是爱哭的人。
宋知渺张了张嘴,欲要解释什么, 但话却闷在嗓子眼里,压根连不成一句话。
罢了, 宁千暮觉得是喜欢便是喜欢吧, 不然她也的确不知要如何解释自己与江妄如今的情况是何缘由。
见宋知渺微微垂头一副扭捏的模样, 大抵算是默认了。
宁千暮好笑地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喜欢又非什么丢脸之事, 你同我有什么可不承认的。”
宋知渺无奈只能认下了这个解释,抬头看向宁千暮,撇了撇嘴道:“喜欢有什么用,可他都走了。”
事情又回到这个了问题上,宁千暮微蹙眉心,显然对江妄的这番做法并不太满意,但想了想又道:“兴许当真是有什么急事吧,况且他也说了会回来,说不定要不了多时便回来了,你们既是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又何需急这一分一毫。”
宋知渺瞪大了眼:“千暮,你方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方才的宁千暮还在义正严词帮她怒斥江妄,这会竟就临时倒戈了。
宁千暮捂着嘴轻笑了一声,伸手捏了捏宋知渺软乎乎的脸蛋,道:“方才是我一时间忘了你俩的关系,这会想来,既是在做戏,晋越王临走前还知向你交代许诺,那自是当真将此事放在心上的,也算是并未出尔反尔,况且你们又非真心实意的情人,我又能从何角度再去数落他的不是。”
宁千暮是故意这样说的。
说完这话,她便不着痕迹地来回多看了宋知渺几眼,想从她怔愣的神色中找寻些许变化。
果然不出她所料,话音落下后,宋知渺的神色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来。
她委屈地撇了撇嘴,无法反驳宁千暮的话,就好像当真是在为江妄与她虚无缥缈的关系而感到低落一般。
的确,他们本就是做戏,又并非真心实意,江妄能答应她便已是非常难得之事了,在有重要之事时,又怎可能为了这桩虚假的婚事而耽误了正事呢。
可是,她所想的却是,她哪能等那么久,江妄不在之时,谁知会发生什么变故,更甚她那日遭人陷害之事都还未能查明真相。
或许这就是又要按照梦中事情的发展方向而去了,这怎能不让她愁眉苦脸担忧万分。
可这副模样落在了宁千暮眼里,便是小姑娘因付出真心一片却没能得到回应的失魂落魄的模样,看着实在可怜又委屈。
直到宋知渺终是感觉到了一旁好友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目光,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心虚不已道:“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宁千暮这会已是大概将两人做戏的缘由想了一番,江妄被皇上和太后催婚人人皆知,宋知渺因着这段时日的接触,难敌魅力因此而动了心,两人机缘巧合下将原本相交接触的做戏追进为结为夫妻的做戏。
可到底还是一人为真,一人为假。
若假的那人是宋知渺便也罢了,可偏偏宋知渺才是动了心的那一个,这若是当真成了婚,岂不是吃了亏还易伤心难过吗。
宁千暮微微叹息一瞬,终于从嬉笑和逗弄中正色起来,问道:“妙妙,你可当真想好要与晋越王成婚了吗,既是做戏便不可能是真,但婚姻大事可非儿戏,更不比你们此前随意相约出来见上几面这么简单。”
宋知渺知晓宁千暮为她担忧,其中的利弊关系她虽是无法想得十分细致,但也并非是全然没想过的。
宁千暮对她的担忧是来源于误以为她对江妄有情,可她并不觉自己喜欢江妄,即使这段时日与江妄的相处令她的确感到有些愉悦。
可江妄显然不喜欢她,他们各取所需,共同合作,她又何须去将心思动在一个与自己并无情意的冷硬男人身上呢。
与江妄成婚后,她便会拥有一位外形俊朗年轻有为的夫君,会过上安稳平静衣食不愁的生活,更甚江妄大抵都不会时常与她同在京都,她仍旧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还能挡去了眼下不少的烦恼与危机。
至于江妄会不会爱她,好似在这些事情对比下便不是那么重要了。
待到他们合作结束之时,她也仍可以去寻觅自己真正心仪的男子,亦或是不会有心仪的男子,也好过自己去遭遇了梦中那样的可怖之事,被欺辱凌虐。
怎么想,宋知渺都觉得这是个极好的办法,可问题的关键是:“我自是想清楚了,可他却在这种时候离开了,我心有担忧,只怕他离去的这段时日会生什么变故,况且,他也并未说多久会回来,若是许久不归,那我岂不是……”
岂不是危险至极。
宋知渺没把后半句说出来,她自不能说出自己危险的处境,可事实定会是如此,若江妄许久未归,她独身留在京都,以她的能力稍有不慎就会遭陈堰设计陷害,她这点头脑,哪能是陈堰的对手。
这段时日也多亏是有江妄在,就连那日若是没有江妄,只怕此时她已是被污了身子,以泪洗面,绝望无助地只能被陈堰强占了去。
宁千暮听着这话却是眨了眨眼,这才明白过来宋知渺这是春心难耐,生怕江妄这段时日会改变了主意不与她成婚了,她很快开口接了话:“他在此去不是回边北吗,边北那等偏僻之地能生什么变故呢,若是真能令他生出什么变故,只怕这些年皇上和太后娘娘也犯不着为他操碎了心吧。”
“不是这个!”宋知渺急得皱起了眉头来,两人心中所想压根就不在一条道上,偏偏还无法说明清楚,她只得鼓着腮帮子仍是执意道,“我、我就是等不了那么久的时间了嘛!”
宁千暮的表情越发耐人寻味,宋知渺向来要将自己以正经姑娘自持,但她也的确一直都是正经矜持的,像这般急不可耐地表示自己的男子的喜爱,这得是情根深种到什么地步了。
宋知渺知晓宁千暮大抵是误会得越来越深了,但眼下的问题无从解决,她也无心多去解释什么,愁闷着脸色,好似又有害怕慌乱的泪意将要涌上。
到底是多年的好姐妹,宋知渺这一丁点情绪变化瞬间便被宁千暮察觉了去,她一愣,忙出声道:“怎又红了眼睛,别慌别慌,若是当真这么喜欢他,我帮你想想办法便是了。”
宁千暮也摸不准江妄那头是抱有怎样的心态,可宋知渺的性子她也是了解的,如今一门心思栽了进去,只怕是怎么劝说也拉不回来的。
但这事倒也不见得一定就是宋知渺白白吃亏的坏事,江妄冷漠寡情不近人情这么多年,倒是从未听闻他会因为皇上和太后的催婚而走投无路到要和毫无兴趣的女子做戏成婚的。
眼下他人虽是走了,但信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的,回来便要迎她过门,他怎不说回来便与她将未做完戏做完呢。
那虽是一封完全读不出情绪欺负的信,但这会再回想起那一本正经的言语,好似都能想象出江妄那张冷硬淡漠的俊容眸底下极为郑重的允诺模样。
宁千暮想着忍不住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来,这窃笑在将要哭出来的宋知渺面前显得格外突兀,宋知渺顿时更加苦了脸色,忙拉着她问道:“这还能有什么办法,你怎还能笑得出来啊。”
宁千暮仍是止不住笑,好似今日知晓了宋知渺的心思后,竟又得一意外收获。
直到瞧见宋知渺当真是慌极了,这才摆了摆手,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缓声道:“谁说没有办法的,你不是担心他不在京都的这段时日会生出什么变故吗,倒也不需他定要在京都,你去边北与他同行,这不就行了?”
“什么?!我去边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