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丹凤眼让他情绪内敛,但只要盯着人看,还是自带不怒自威的压迫力,尤其是他不笑的时候,即便他不生气,也无形中带着一点冷峻。
平时他不笑,甄珍也不怎么说话。但现在,甄珍看着他,说:“你打回去吧,万一她有急事呢?”
甄珍没说是谁,甄母不清楚情况。
吴冕声音有些僵硬:“不用,我没有这个义务。”
甄珍愣了一下。
她没笑。
“如果她真的有急事呢?”甄珍移开目光,夹菜继续吃饭,喃喃,“我觉得你应该问问。”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淡,但有奇异的柔软,她并不是跟吴冕唱反调,也不是当着甄母的面给他为难,仿佛真的是出于人道主义,觉得该关照一下打电话的那个人。
整个午饭,吴冕到底没再打开手机。
但到了晚上,吴冕没有回来吃饭。
甄珍也不知道,吴冕是下午请了假,还是晚上才过去的。
她也没问。
甄母其实在甄珍家住的不自在。
她性格马虎,又比较爱玩,平时在自己家里跟自己老头子在一起,虽然会拌嘴,但很随性,想玩的时候就在手机斗斗地主,每天去楼下伺候一下她开辟的小菜园子,很清闲。如今住在女儿家里,虽然是照顾女儿不得已而为之,但毕竟跟女婿同处一个屋檐下,她是非常不自在的。
照顾了十天后,甄珍让甄母回了家。
虽然住的不舒服,但让她走,甄母又不大放心,甄珍说没事,自己照顾得了自己。有什么事儿会给她打电话的。
反正,甄母做的饭也不怎么好吃。
吴冕对此没意见,也跟甄母保证会好好照顾甄珍,加上这十来天里,吴冕的母亲也经常过来,甄母想了想,答应了,还是回家了。
一下子,房间里又只剩了吴冕跟甄珍。
这本来也是他们的家。但不知道为什么,甄珍有点无所适从,她忽然察觉到甄母的一个好处,至少她在这的时候,屋子里三个人,还不会太尴尬。
晚上吴冕早早回来了,有心要照顾她,晚饭做得简单又有营养,但两人面对面吃饭,突然就气氛冷落。
其实以前他们吃饭,也很少说话的,甄珍不怎么跟吴冕说她的工作,吴冕也不会跟她说。需要一起解决的事,比如去参加家宴什么的,一般吴冕说了甄珍就会答应,三言两语就结束了。甄珍突然有些奇怪,以前怎么没觉得会尴尬呢,还是那时候只有她自己不觉得尴尬?
她这样想着,吴冕把鱼刺挑好递给她,甄珍正在出神,接过来习惯的说了声谢谢。吴冕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甄珍也没看他,她只怔怔的看着鱼肉,从小到大吃鱼,从来没人给她挑鱼刺,还是遇到吴冕后,吴冕会给她挑,还会给她剥虾。
她想起之前吴冕一边给她剥虾一边听长辈谈话的样子,剥一盘,很自然的就把盘子悄悄推给她。他做的理所当然,甄珍却受宠若惊,还没吃脸就先红了,一颗心雀跃不已,她那时想,吴冕应该还是对她不一样的。
如今甄珍想,你看,她总是自作多情。
她想起苏知愿跟她见面时不经意的说的话,苏知愿说,她不喜欢吃海鲜,因为它们有壳,偶然跟吴冕说了,以后每次都是吴冕给她剥虾,生蚝也把壳打开,把蚌肉给她,后来更是给她挑鱼刺。
甄珍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苏知愿说那些的时候,她明明知道苏知愿说这些话的目的,苏知愿也的确达到了目的,但甄珍在羡慕的同时,却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另一种情绪。
心疼。
她莫名其妙的就心疼吴冕。
也心疼自己。
心疼完之后,才开始生气。
甄珍看着那块鱼肉,把“你是不是总给苏知愿这样做”的话咽回去,鱼肉她默默吃了,依然不看吴冕。
晚上,吴冕就试探着问她,要不要回主卧睡。
甄珍说不用了,她想再自己睡几天。
语气很自然,就是不看他,进了客房就要关门,吴冕看她低垂着头就是不看自己,想起前两天两人晚上失败的对话,他不由得过去拦下了门。
甄珍竟然吓了一跳,她猛地抬头看他。
吴冕看到了她眼里的惊恐,他很难受,还是放软了声音:“甄珍。”
他叫她的名字,低声而恳切:“我们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他去拉她手臂,想要抱她,甄珍躲了一下,吴冕的手顿在那里。
甄珍看到吴冕的表情,似乎有点受伤。
甄珍顿了一下,她手握在门把上,手一直在门把处研磨,她在不安。
她说:“吴冕,我想了想,我们还是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