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旅不放心我的状态, 同样也因为我不稳定的状态而妥协,她仔细地将我散乱地发丝理好,捞来毛巾沾水将我的脸擦了一遍, 让我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狼狈, 才收起尾巴, 如同一只普通的猫,推开门,趴下, 眯起眼睛打盹。
门关上。
空间留给了我一个人。
我垂下头, 看下苍白的指尖, 出发前和加州清光一同涂上的美甲如同雪中的点点红玫,清妍瑰丽。
指尖泛起了金色的丝线, 像是入水的网织, 将空间搅动出涟漪。
这是一项技术活,但现在的我并不是很想探究其中复杂的细节。
我只知道,“网络”开辟得很稳定,“视频通话”的请求顺利发出。
我在脑海模拟忙音。
嘟。
一声停顿, 单向的链接被接住了。
“桃桃?”千手柱间撑着桌子探身, 大半个脸都快怼上来, “还真是桃桃——发生什么事了?”
“没发生什么……是发生了点事,”我的伪装在他的注视下溃不成军, 不得不偏开头,避免自己在一瞬间露出过分狼狈的样子——说是要狠狠地哭一场, 真到这时候了还是觉得不好意思,简而言之就是闹别扭了:“嗯, 一点事。”
千手柱间沉默了一会, 笑道:“那要先来听听我这边的事吗?”
我立刻松口气:“要的。”
“好, 那你先把脸转回来,看着我怎么样?”
“……好了。”
“唔嗯,视线也要回来哦,虽然我光是看着桃桃也能吃饱,如果桃桃也看着我的话,我会更有动力——”
“——呜哇你在说什么东西啦!好了啦,看你了!”
“好嘞!这就开始。”千手柱间麻溜地打开话匣子:“你出门的时候不是留了守鹤看家么?前段时间木叶摸进来几次鬼鬼祟祟的尾兽,其中一只踩坏了你墙头的一块砖,被暴怒的守鹤打了出去,勇敢的守鹤以一敌三……嗯,没打过。”
我:“欸——”
“被路过的我给收拾了。”
“……路过?”
“路过看你有没有回家,顺便帮忙照顾一下守鹤,加固一下围墙,修缮一些杂草,再顺手收拾打扫卫生,之类的。”
有一点“你的家和你的狗我都照顾的很好”的那种意味了。
我呐呐:“这、这样么?”
“是。我们总不能指望守鹤的小身板做这个工作吧?”他理直气壮。
我被说的晕晕乎乎,忘记了守鹤原本身形比我家还大,也没有注意到他悄悄将主语完成了替换:“是哦……”
“几个尾兽打起来损坏了不少地皮设施,现在都被罚单和我的拳头留下来打工还债……守鹤很有分寸,所以没有算在其中,后来让它去监工,看它笑得还挺开心的。”
千手柱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从我家附近的变化,说到千手内部的趣事,再到几个熟悉的人最近都在做什么,又提了几句木叶内部的调动,见我感兴趣,又补充了与外围五大国的政治往来。
“斑自从我接受了办公室后高兴得不得了,说什么也不肯再干批文书的活了,我就把他派出去做外交,再把他弟扔过去看着、啊不是,辅佐他,效果拔群,至少五大国几个派人要尾兽的都被打出去了,也没出人命。”
宇智波外交?是一言不合就开打,在座的都是垃圾的那种外交吗?
“扉间现在主管内务,看他得心应手的样子,应该是打算在这个位置久待,不过我偶尔会把宇智波泉奈调过来,两个互相看不惯的人共事,为了能有理有据地压一头,他们不得不拿出比对方更好的对策,嗯,这就是所谓的良性竞争吧,哈哈哈。”
……对你弟好点吧,不对,宇智波泉奈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
我露出了迟疑的眼神。
“啊,有吗?”千手柱间淳良歪头:“两个半份加起来是一份吧,他也没说什么。”
原来如此,虽然不太懂,但听起来没什么问题,我点点头,表示下一个。
千手柱间将话题的主体拉得更大:
“木叶的成功被其他的忍者看在眼里,纷纷效仿,只是按照我们的规模照搬的下场,要么是错漏百出,要么就是退一步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忍村,木叶?木叶现在已经有一个城池的大小啦,当然我们还是很谦虚的自称木叶村,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能获得更多的福利和补贴大家都不反对。”
“那些人在派出的探子和间谍全部在木叶或折戟或反水后,不得低头,接受了扉间一开始提出的另一个建议,也就是派人前往木叶交流学习,木叶的第二所学校也已经运行了一段时间。”
我掰起手指算日期,确认这边才过去了没多久:“我上一次看,两个世界的时间应该同步了?”
“上一次你离开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作为中枢纽带的你不在,没有锚点的两个世界会慢慢产生误差,”千手柱间解释道:“根据扉间实验组的测算,我们现在的时间应该是有个一倍左右的差距,如果没有意外,这个比例大约会固定一年,接着才会出现继续的偏移。”
我:“啊……那我——”
“没关系,误差和偏移还在可控范围内,你不要有负担,”他安慰着急慌忙站起来的我,“据说实验室的观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不日就会有大突破,这可是实验组最受重视的课题项目,可别小看了那群人的创造力啊。”
我茫然地坐回去:“不、不需要我做什么吗?”
“没有人会强迫你做什么,也不会让你勉强做什么,”他说,“好了,我们继续说……嗯,接下来说一说月亮怎么样?”
我怀疑千手柱间把“如何吸引桃桃的注意力”这一项技能点到了满级:“月亮。”
“对,就是月亮。”他咳嗽一声,难得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我某天和斑切磋的时候不小心——他不小心搓了个球上了天,我不小心打偏了把上天的月亮轰没了一角,从结果来说,一正一负,没有损失,哈、哈哈哈……”
我:“……”没有损失你个头!
“总之!登月被纳入了我们的计划中,”千手柱间强行总结,“消息被我们刻意放出后,不出所料得引来了不少凑热闹的和想分一杯羹掺和一脚的。”
他一手托起一捆什么东西,装模作样地叹气:“看,纸面的文件都在这里了。”
这一活动,我注意到他身后的背景:“你……在办公室?”
他见我问,干脆转了一圈:“是哦,不过现在是午休时间。”
我默默地看他侧边露出的窗外,漆黑的夜色,以及一轮……缺了一个角的月亮。
显然,千手柱间也注意到了,露出了讪讪地表情,强词夺理:“午夜休!”
但很快,他露出了可怜巴巴的狗狗眼神,咕哝抱怨:“可恶啊,自从我被绑上这个位置以来文件就没少过,怪不得斑放着一把手的位置不做跑去做外交……得想办法培养个人让他批文件。”
我被他逗的笑了起来:“只是批文件?”
“暂时先从批文件做起,”他正色:“这样的木叶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再怎么样,得先让它变成我的骄傲才可以啊。”
“现在不是吗?”
“现在也可以说是,只不过,”他叹息,有些复杂、又有些愧疚地看我:“现在更多的,应该是责任吧。”
抱歉啊,不能一直陪着你。
那双眼睛似乎在这么说。
“你说漏了,”我再一次被逗得笑起来,只不过还是和前一次的原因有所差别,因为……我从他的态度中感受到了重视?
“不只是责任,还有热爱。”我望入他的眼底,轻声地,铿锵有力地,“因为你是千手柱间。”
当你是木叶的千手柱间时,你也是可以被理解的,被包容着的。
你不只是你,就好像我不止是我,但是这些会对我们的一切造成但凡一丁点负面的影响吗?不会的。
这一刻,我很笃定地告诉他。
宇智波桃是理解千手柱间的。
“……哎呀。”千手柱间失笑,“我本来想安慰你,结果反而让你先安慰我了。”
“没有差别吧,”我小声道,“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要你安慰了。”
“没有吗?我刚见到你的时候——”
“没有。”
“好好好,没有。”
“哼。”我决定不和敷衍我的笨蛋计较,“问你个问题。”
千手柱间眨眨眼,将手边的东西全部推到一边,微微坐直:“你问。”
“……你这一副终于来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不想让我知道你就别做得这么明显啊!”
“欸,可是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啊,我可是很努力找话题地降低你的心理负担,好让你主动……”
“好了,你闭嘴吧,到底听不听。”
“对不起我错了,我闭嘴。”
我磨了磨牙。
“你有想过,我们所属世界不同……的问题吗?”
千手柱间诧异,想也不想道:“这个不是问题啊!”
努力组织语言的我一噎:“怎么就,不是问题了?”
“因为,就不是问题啊,”他挠了挠头,“且不说我可以去找你,扉间这边的研究也是一天一个小突破,三天一个大突破,一周就兴奋地声称又一个里程碑,撇开这些都不谈,作为最主要的你,不是还没有抛弃我们这个世界——我厚脸皮地说,没有打算抛弃我,对吗?”
我张了张口,差点被他绕了进去:“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呢?”他耐心地问。
“我、我——”我还是被绕了进去,困惑与顾虑在心中发酵,嘴却笨得无法将文字串联起一个像样的句式,一时间急得跳脚。
“噗。”千手柱间笑出声,在我怒目而视下险险地止住:“咳,好啦,我懂你的意思,不要急,你想问的我都知道,不如说我早就考虑过了。”
他用欣喜的眼神注视着我,叹息道:“我原本以为你会晚几年再来问我这个问题,看来你在外面的确遇到了一些事。”
“为什么,”我已经搞不明白了,“为什么你……我……?”
“为什么我会想过?很简单,因为真的喜爱一个人,当然会把未来的一切都考虑好啊,用漩涡家小子的话,就是——第一次见面就把孩子的名字想好了?”他摸下巴,立刻撇清自己,“当然这句话是引用,不是我自己的想法哦。”
“至于你……因为我很有自知之明,我属于乘人之危,卑鄙无耻的忍者仗着年长和经验,在天真少女还没开窍的时候就把她绑在身边,试图拥有她、掌控她、甚至更多……我对你做的事情属于如果被你的家长知道,会当场打出门的那种,所以都做了那么多坏事了,再等一等,等你自愿,等你理解——那又何妨呢?”
千手柱间用饥饿的、忍耐的、珍重的、包容的目光将我包围。
“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在认真考虑我们会在一起的未来,我很高兴,桃桃。”
我张嘴,想反驳,无法反驳,闭嘴。
我再次张嘴:“那、那你——”
“那我是怎么想的?”他无缝接道,“我已经想过了,你的顾虑的确无法避免,我想,你的父亲与母亲,应当也经历过类似的问题,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