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无表情地收回捣出去的拳头,用力地,超级愤怒地在他的膝盖上踹了一脚。
——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的我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捣出去的拳头能有多大力?
也就是说,这人表面上这么痛苦的样子,全都是装的!
装的!!!
一想到这里,我就更生气了。
呜哇,我都朝着最软的肚子打了,为什么手还是那么痛啊,好痛啊好生气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千手柱间还在表演:“哎呀,好痛——噗、嘶……痛……”
我猛抬头:“你笑了!”
“没有的事!”千手柱间立刻否认,换了个手开始抱脚,“嘶,痛痛痛……”
我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又踹了一脚:“你痛个鬼啊,我刚刚踹的是左边!”
“啊?哦,那——”千手柱间挠了挠头,一副认真思考后的样子,指着第一次被我锤的腹部,“我放松肌肉,你往这边再打一次?这里打着手不疼。”
“——谁手疼了?”
不对,这个不是重点。
我立刻改口:“闭嘴,不听!”
怒气冲冲地别开脸,随即指着一拥而出的人群开始赶人:“去帮忙,那边保护人群的活就交给你了!”
乱七八糟的先放一边,总之先干正事顺便把人支开,我现在各种原因上的,一、点、也、不、想、看、到、他、的、脸!
“哦,好趴。”木遁使委屈巴巴的住嘴,一点也没有几分钟前让我毛骨悚然的大型食肉动物的饥饿样子,一步三回头:“那我去了哦,你自己小心。”
对此我的回应是:“哼!!!”
他当然不饿了,他都吃饱了啊!
……可恶!
——不,其实,还没饱哦。
听话地被支使离开的木遁使眸色深深,如同暴风雨降临的深海,一切的危险都被小心地掩盖在了海面之下。
……
涉谷站。
保持着一脚妹妹头诅咒师,一手火山头诅咒,踏着冰与火的五条悟百无聊赖地干等了三分钟,终于等到了第一辆地铁进站。
被放鸽子,被晾着,被愚弄的愤怒让这个号称最强的咒术师面无表情,在车辆穿过隧道的啸声远远传来时,他没有感情地“呵”了一声,收起了另一只手中捏着的,亮着屏幕的手机。
那是一条正好三分钟前群发的信息,来自宇智波桃。
……
新宿站。
慢了一步,被新宿汹涌的人群挤出进站口,只能看着列车呼啸离开的一年级正在同步显现的钢铁森林中寻找出路。
“可恶,还是没有信号吗?”
“最后一条信息是桃桃发来的,只不过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与其想这个,倒是先解决头上的问题吧?这些植物根系到底是什么时候入侵的,完全没有预兆!”
“再这样下去,整个新宿站的人们的生命体都会被吸干的!”
“等等——”
半空中踩着横贯东西的树干奔跑的虎杖悠仁脚下突兀的一空。
伏黑惠冷静地双手交握,比了一个鸟的手影:“鵺。”
“谢了。”被抓着后领落下的虎杖道了句谢,“发生了什……”
本欲转头的虎杖瞳孔微微放大,看着空中——不,准确的说,是遍布整个地铁站的绿色树木根系,犹如失去了生命力一般,凋零,脱落。
整一片地下的天空,成为了只有咒术师才能看到的绝景,无边的落木从钢铁的壁垒上坠下,在空中洋洋洒洒犹如秋日落叶,却又在还没落下的半空化为灰烬,最后随风消逝。
……
残破的车厢内,我靠在豁口的角落,将手轻轻地贴在了一尊惨白的雕塑上。
“花御?”
森林的咒灵依旧没有丝毫的回应,完全应合了脑花的那句脱口而出的“意识彻底抹除”。
——现在的他只是一尊傀儡,一个别有用心的阴谋家用来达成目的的工具。
初降临时暴怒的千手柱间对他造成的攻击可以说的上是毁灭性的,这从脑花逃跑时都没有带走他就能看出来。
只不过,我从来都不会小看植物的再生力。
“毕竟花御的防御力很强,领域还是吸收性的,不得不防嘛,正所谓斩草要除根,所以……”
我低着头,将手中凝聚浓缩的破道缓缓地,分别送入他的胸口、头部,以及任何我能想到的“核心”部位。
“抱歉了。”
雕塑般的咒灵无动于衷。
我沉默地看着破道起效,看着咒灵从末梢开始崩毁,看着周围残留着咒力的植物一点一点枯萎。
“抱歉。”我轻声地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伸出手——
这一次,我的手中没有任何东西。
“三分钟之前,我踏入这座列车时候突然发生的塌方,是你做的吧?”
脑花当时的惊愕的表情说明这不是他所为,而后来千手柱间出现的时候他不假思索的脱口“你背叛了吗,我分明已经——”也正是印证了这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么做对谁有好处呢?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混乱,只会引起我的警觉而已。
我用力地拥住了这尊崩毁中雕塑。
“花御。”
有一些话,我绝对不会说出口——
作为我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人,曾经不问缘由的救过我一命的存在,不只是恩情而已。如果不是立场不同,我其实真的挺喜欢你的。
像喜爱着森林一样地喜爱着从森林中诞生的你。
“……不过反正对以厌恶和恐惧为生存基本的你们来说,这份喜爱可能是催命的毒吧?”
千手的爱厚重而恐怖,那宇智波的爱又何尝不是呢?
我笑了笑,又想起来当初听到我喜爱着森林时,花御那冰冷而不假思索的否认。
“好啦,好歹我也是在好好送你离开,就稍微忍耐一下我的啰嗦吧?”
怀中的雕塑越来越轻,越来越少,絮絮叨叨的我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曾经听到的一个小调。
这个小调,我曾经哼给另一个世界的守鹤听过。
“反正当过一次安眠曲了……”
这么自我说服着,我随手接了落下的一片叶子放在唇边,不甚熟练地吹了起来。
湮灭一点一点地蔓延至雕塑的头端,那曾经被一刀切断的眼部,似乎有一朵新生的嫩绿色的叶片轻微地抖动了一下。
只不过很快,就随着隧道内穿过的风,一同消失了。
“晚安,花御。”
谢谢你当时提醒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