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白毛ptsd,谁也别说谁。
我用力闭了闭眼,睁开,强迫自己回神:“漏瑚,我再确认一下,你们之间确定有到不共戴天,你死我活的地步吗?”
摇头啊!只要你摇头,我就能立刻给你上演宇智波佐助的专业级识时务!
被我晃动的漏瑚顺着我的疑问迟疑地沉思了五秒,紧接着眼神坚定:对!
我眼前一黑。
“好……好吧。”我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知道了。”
“冒昧,”一直饶有兴趣打量我的白发男人好奇地举手,宛如好学生提问:“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这一场冲突不可避免。
我或许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介入了人类与咒灵的种族冲突。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苍白无用的。
排除并不会说话的白犬,哪怕它先前表示过他“最可靠”“最可信”,严谨客观判断,眼前的这个人或许没有我第一印象那么极恶,而我又自认为中立……哪怕我自认为中立,但显然无论咒灵方和人类方都不这么认为。
老实说,很棘手。
我讨厌被迫站队,被迫纷争。
宇智波和千手的仇怨调解就已经难如登天,现在还涉及到更加水火不容的种族冲突?
想一想脑袋就要炸了。
那这个时候我该做什么呢?
最好的应对方式,是什么呢?
从出声,到只露了一手的千手柱间应当还在,或许顺着灵魂的联系正默不作声地看着这里,但此刻并没有出声提醒。
因为他知道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
眼前一幕幕划过曾经他玩笑似地给我看过的政务,响起杂乱繁多的,又被他当故事讲给我听的处理过程,曾经由老爹的各种睡前故事塑造的大局观在另一个人的手中得以细细打磨,最后变成了一种本能。
就像是现在,我完全不需要思考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言语无用,拳头外交。
展现实力,展现价值,然后去获得能够与之交谈的权利。
从而从棋盘中独立出来。
“该出全力了。”
我低声说着,既是回应他的话,也是在说给手中抱着的咒灵听,同时,还是给一直以来耐心地引导我、等候我成长的人,一个答卷。
“正是这样。”白发的敌对着笑道,一手至于胸前,无名指和小拇指弯曲,中指搭在食指上,大拇指竖起。
“你本可以不必,但,足够合我性情!”暴躁的土地与火咒灵一改焦躁愤怒的模样,沉声快速说道:“听好,那家伙叫五条悟,身上时刻有着名为无下限的防御,攻击打过去的距离会无限接近却永远差一点,注意他这个手势是要开领域了,领域内攻击必中,要小心他的无效信息冲击……”
咒灵第一次觉得时间不够,因为巨大的黑色球体已经降临,无尽的白光与无尽的虚无吞噬着外界的实景,球体即将闭合。
重伤的,只剩下一个脑袋的漏瑚竭力试图对抗,然而,即便是全盛时期的他也不能短时间内随便连开两次领域,更别说现在了。
也正是这时候,他才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敌人,同样是短时间内连开两次领域还游刃有余的五条悟究竟有多强。
第一次,咒灵产生了“五条悟真的能战胜吗”的想法。
但是这个时候,土壤破开,嫩芽抽枝,草木发生,遒劲的树木自脚下起,生生顶住了那一片虚无。
“花御?”他下意识地转动视线寻找同伴,但很快,他就否认了这个猜测。
同样位于上风口准备一跃而下的咒灵突兀地停下,正是名为花御的咒灵。
他露出困惑的表情,并发出了人类无法听懂的语言。
【也是同类吗?不太像。】
一上一下,两个咒灵并未相遇,却产生了相同的想法。
这必然不是咒灵。
因为这份力量并非源于被恐惧、被厌恶,从憎恨的负面情绪诞生的咒灵。
它是温暖的,充斥着蓬勃生机的,像大地一样辽阔长久,像森林一样粗糙真实,能让前方一直紧绷的少女露出信赖、安心,以及喜爱的,一切正向情绪的生命感。
“领域展开。”
及时到来的领域以我为圆心扩散,环境熟悉而亲切,看起来就像是把除了糖果物的整个地界都搬了过来,“……之依葫芦画瓢所以具体名字还没想好。”
我差点破功。
“本该如此,做得好,桃。”那个只有我听到的声音带着有荣与焉、自豪,与喜爱,还有一点点不必要的担忧:“不过,你确定你的毕业考要给自己选一个天花板?”
“当然。”不得不重新酝酿情绪的我动了动手指,锁链缠绕上怀里的火山脑袋,一抖,一甩,砸在了对面远远站着抖水的白犬身边。
“不然怎么叫全力以赴?”
白犬吓了一跳,对着同样气急败坏的脑袋嗷呜嗷呜。
而彻底解放了双手的我感受到陌生的,强烈的战力节节攀升,勾了勾嘴角,趁着当事人不在这里,什么都敢说:“何况,倘若不具备这一份下克上的心境,又如何谈得上与忍界之神并肩?”
那头突然没了声音。
掰回一城的我大笑:“为什么是这一副反应?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只会躲吧?你都表露得那么明显了,我当然有在好好考虑,不要小看我啊!”
“我当然不会小看你。”他失笑,“我从来不会小看你,也一直相信你可以做到,不过……希望你打完以后想起这句话还是现在这个反应。”
“没关系,”我咧嘴,分明沐浴着杀意凛然,却依旧有恃无恐,“我可以不认。”
然后眼疾手快地侧身躲过了一个球。
耐心空前足的五条悟歪了歪头:“你在和谁说话?”
紧接着不知道是哪根筋搭上了那个线,他眼前一亮突然道:“算了不重要,反倒是你介意我拎几个学生来观战么?当然你拒绝也没用,我只是通知你一下啦。”
说完,啪嗒,打了一个响指,原地消失。
一秒后,湖岸边一白犬一脑袋的旁边,又多出来三个人。
分别是:
穿着睡衣正和手中丑得清奇可爱的猩猩玩偶互搏的粉发高中生,虎杖悠仁。
穿着睡衣举着牙刷水杯一嘴巴泡沫,黑发,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是看到白犬直接水杯落地的男子男生。
以及穿着睡衣,敷着面膜捧着手机,眼神从迷茫转为凶残的女子高中生。
就,这个配置,两男一女,白毛老师,好熟悉,太熟悉了。我迅速地打量了黑发的男生,心想他该不会和我那族弟一样全族被灭但天赋卓绝还被奇奇怪怪的人引诱……嘶,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回神,快回神,等下要开打了啊我!
那边,已经各自冷静下来的三人互相交流了眼神,迅速而熟练地反应过来,并发出了并不默契的指责:“现在是晚上你知道吗?”“你又在搞什么?”
“哇,刚刚那一招是什么,瞬移吗?好帅……呃噗!”
……最后一句好像不能归类为指责。
被玩偶无情照脸抡的虎杖悠仁痛苦地发出了惨叫。
“不是你们说要破次元壁吗?满足你们,”看来很有自己一套教育理念的白发教师对此视而不见,不痛不痒,潇洒时髦地理了理被吹乱的头发,“接下来就让各位见识一下,六眼和写轮眼究竟哪个才更受欢迎。”
明显被轻视的我垂下眼,看着远处叽叽喳喳,吵吵嚷嚷的师生四人,心情神奇没有一丝波澜。
因为就目前来看,我弱得的确是能一眼看出来的事实嘛。
杀伤力足够大,也有巧思,甚至一些出其不意的力量运用也挺难应对,但是,短板真的太明显了。
这在平时还可以靠优点和走位补足,但一旦遇上高端局,在实力顶尖的对手眼里,这已经是足以致命的弱点了。
简而言之,大概就是随随便便一只手就能收拾的那种很弱吧。
……只不过,那是,目、前、来、看。
千手柱间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界跨越时间和空间,链接上我的灵魂,在我的意识深处响起:“需要我么?”
“当然。”我听到自己坦率而没有迟疑地说:“我需要你。”
这不可耻,谁都不行,但只有他不一样。
因为他早已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只是,支援力量就够啦,还请不要过来,你没有空间适应性,也没有邀请函和通行证,贸然过来总归会吃点苦头……在我还没到只剩一口气的情况前,我不太愿意看到那样的情况。”
“好。”
忍者界可能还没有人体会过,来自忍界之神的支援和辅助是什么样的吧。
我体会到了。
我感觉到了林木的呼吸,大地的厚重,以及专注的视线。
与此同时,还有更多更多,不同人的视线。
沐浴在所有人、咒灵、式神、或者别的什么存在的视线中,我将我所有的关注给了一个并不在此处的人。
回应他:
“请作为我的后盾,我的铠甲,我一切短板的补足。”
“……然后,看着我。”
初遇时一同走过战乱与仇恨,离别后跨越时间与空间再重逢,那曾经遥远的天上星,如今落入木叶的人间火。
我的教导者,我漫漫长路上的引路人,我的战友,我的一同为远大目标的奋斗付出的同志,我的……我喜欢的人。
“当然。”
那个人说:“我从未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