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你保证,只要你大喊一声哈希拉马,我就会唰地出现啦!”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勉强,语气欢快而认真。他究竟在开心什么,又为什么要跨越那么多的世界,无视灵魂崩毁的风险来找我呢?
我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忽视这个问题。
那双眼睛太闪亮也太炙热,我率先坚持不住,狼狈地移开视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我知道了。”
“嗯嗯,好的,桃桃是不是没有问题了?”他欢快地一合掌,仿佛期待已久地——反客为主,“那我能问一些问题吗?”
“可以的。”我慢慢地点了点头,又把自己缩回了沙发的角落,“你问。”
“啊呀,问题有点多,一下子找不到头绪,不如从比较好回答的问题开始?嗯,好主意。”他自言自语,装模作样地一会沉思,一会点头,“好,那我问了——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这个可以回答。
“老爹留给我的眼睛,我刚换的,完毕。”
“那纱布?”
——这个好像也没有挖坑?
“因为不好控制写轮眼,会一闪一闪的,所以临时决定遮住了,完毕。”
“为什么不好控制?”千手柱间看着我笑,“让我猜猜……比如情绪激动?”
——这个不可以回答,需要胡搅蛮缠混过去。
“……你好烦,还要不要问?”
到目前为止进行得都很顺利,就是千手柱间好像发现了我的小聪明。
“不要试图撒娇蒙混过关,宇智波太可爱会被卑鄙的千手一口吞掉的。”他一本正经地开了个玩笑,“这次就放过你,那我们换个话题——你喜欢什么颜色?或者喜欢什么口味的糖果?”
——这个问题……好像也很普通?
“颜色?我好像没有特别偏爱的,什么颜色都——”我说到一半,突然警觉地住嘴,“等等,你问这个干什么?”
“嗯嗯,好的,什么颜色都可以,那糖果呢?
“……千手柱间。”
“啊好好好,不生气不生气,渴了吗,我给你倒水?”千手柱间见好就收,站起来弯下腰,隔着矮矮的茶几推过来一杯倒好的水杯,“要加蜂蜜还是更想喝牛奶?”
“不要,不加,不想喝。”
“好吧……那能给我看看那只眼睛吗?稍微有点担心。”他举手,“木遁因子对阴属性查克拉的疏导和中和,用过的都说好。”
“……”终于出现了!这个人的目的!
但是合情合理无法拒绝。
“桃桃?”
“可以,”我自暴自弃地别过头,“纱布和绷带拆掉就行。”
“那我过来了?”他再三向我确定。
——这个时候就又很注意我的态度了。
我硬邦邦地:“来。”
能将蛮不讲理和绅士风度完美融合,并且根据情况随机切换的,也就只有千手柱间一人了吧。
“那失礼了,”他跨过茶几,在我面前蹲下,伸出手,一边试探地看向我,一边缓缓地伸出手,搭上了我耳边的绷带结,手轻轻一扯——
原本就只是遮挡作用的纱布从眼前掉落,骤然明亮的光线让本就不适应的眼睛涌出生理的泪水,我忍住揉眼的冲动,头微微偏开。
客厅的沙发底座偏高,我坐上去的脚尖也才堪堪触到地面,这也就导致了,坐在沙发上的我视线是要比蹲着的千手柱间要高的。
——自然,也就能在他双眼的倒映里,看到眼睛一红一黑的自己。
完全没有意外。
我更加自暴自弃了。
“咳,看来的确不好控制啊。”千手柱间话里的笑意完全没有掩饰,“我输点查克拉你再试试看能不能更容易些?”
我的注意力立刻被拉走:“会更容易控制吗?”
“不好说,但可以试试。”涉及到正事,他没有把话说死,“不过就算效果不明显,做一个眼部按摩也不亏?”
说得很有道理,我被说服了。
“那你来。”为了方便他,我往前坐了坐,低下头把脸送到他手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迟迟没有动作,我等了一会,疑惑地催促:“柱间?”
他似乎做了一个深呼吸,手指屈曲伸直,回神:“马上。”
继今日进门后就出现过一次的绿色再一次在他手上涌出,宽大的、曾经握着兵器的手将我的后脑勺托住,而带着茧子的拇指则抵在了我的太阳穴。
我微微合眼,遵从他低声的指示调动源自于亲人馈赠的写轮眼,顺着温和无害的暖流将乱窜的查克拉梳理分类,术后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微微发痒,为了防止我不受控制地去揉眼,千手柱间用另一只手扣住了我的手腕。
在一次一次的耐心梳理中,我逐渐掌握了写轮眼的调控,最直观的成果是眼睛终于可控地变回双黑了。
“好啦。”完全没有一丝疲态的千手柱间夸奖道,“做的很好!接下来只要掌握好开关,除非遇上强烈的刺激,导致你一时半会连呼吸都忘记,其他的一般情绪波动都不会出现失控变色的情况了。”
我摸了摸眼睛,尝试地想了几件能让我情绪浮动的事,发现真的没有变色,“真的耶。”
“写轮眼虽然很好,但还是不要用得太频繁,如果不舒服随时来找我,”他不放心地揉了揉我的太阳穴,“我先给你留个阳封印,木遁还是挺好使的,紧急情况可以激活它抵抗一二……你放松。”
我顺从地低垂着眼,感受着从这人体内输送过来的又一个保护措施。
又一个——这是第几个了?
“柱间。”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嗯?”全神贯注的忍者用鼻音应了一声,眼睑微抬,扫了我一眼,似乎在确认我的状态,没有发现异常后,才猜测似的地加了一句,“是累了吗?稍等,还差一点。”
“嗯,”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此时的心情居然格外的平静,以至于我说出口的话也平稳得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闲聊开头。
“刚刚,有几个忍者来过,受到我的一部分指教,他们姑且会叫我一句老师。”
千手柱间的表情有些困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会提起这件事:“嗯?”
“嗯,他们告诉我一件事,虽然话没说完,但我多少可以根据上下文猜出来——”
刚才学到的写轮眼控制方法真实有效,我望入千手柱间的眼底,看到了黑发黑眼的自己,嘴巴一开一合:
“他们说,你对我图谋不轨。”
“……”
“……”
千手柱间覆盖在我脸侧的手没有一丝抖动,他沉稳而快速地结束了阳封印的最后收尾,这才给了一个回应:“啊呀。”
伴随着这一声半苦恼半惊喜的感慨,这个半蹲着的,守礼而稳重的忍者撕下了并不走心的伪装外衣。
“是这样没错。”
阳光明媚、温度适宜的室内,属于千手柱间的查克拉浓度骤然上升,距离最近的茶几震颤着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查克拉的主人笑容不变,表情也不变,只有那双眼睛,染上了极具侵略的进攻欲。
“被你发现了啊,momo。”
——两个叠音,唇齿纠缠,仿佛在慢斯条理地将它细细碾碎,咀嚼,再吞吃入腹。
那双眼睛在说:解渴,却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