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千手柱间这个不需要休息的铁人又做了什么,才第二天,正儿八经的两族往来就实现了零突破。
比如宇智波泉奈。
也已经会有胆大的宇智波开始视愈发森严的漩涡封印为无物,有事没事就喜欢听报警被触发的声音。
比如宇智波泉奈。
问题是人家还是带着理由来的,比如带着宇智波族长的话啊,肩负信使的重任啦,之类挑不出错的借口。
到最后,负责调整阵法的漩涡们不得不把宇智波泉奈的权限也加上了。
虽然是最低的那种。
但好歹不会因为这人的反复横跳出现报警被卡坏的情况了。
“切,没劲。”扒着我的窗户的宇智波泉奈甩着小辫,撇嘴,“斑哥也是,居然还自己过来了。”
“所以,在所有人都忙上头的时候,你为什么这么空,”我怒视被他踩了好几脚的窗台,“身为二把手你为什么天天往我这跑?”
“当然是因为我也是带着正事来的啊,”宇智波泉奈呵呵一声,“阻止斑哥被千手骗得团团转就是我的任务。”
“?”我表情扭曲,“那你倒是去找他啊?我这里又不长宇智波。”
“你自己不就是吗?”宇智波泉奈反问,“你不会真的以为没有人看穿你拙劣的掩藏吧?”
“……”饶是做过相关的假设,被他直白的话点出来我还是没忍住心跳漏了一拍。
“别担心,我看过了,千手这会都有事要忙,没有人在。”宇智波泉奈没好气道,“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真打算一直这么下去?”
“……”
“我也不问你的来历和秘密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在最乱的时候把自己送进千手的……不过说真的,宇智波和千手结盟后,多少没以前你死我活,你要不要考虑……”
“不。”我轻声打断了他,摇了摇头,“不需要了。”
宇智波泉奈闻言,缓缓地收敛起了表情,“据我所知,你应该不是那种会把话说的那么死的人。”
“是么。”我垂下眼睑,不可置否,“可能是你判断错了吧。”
“就当是我判断错了吧,”宇智波泉奈坐在窗头,不在意地磕了磕脚跟,“只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能为我解惑吗?”
“什么问题?”
“啊,也不是什么,只不过,我姑且还算得上有用刀天赋的,自从能力足够后,我的佩刀就没有换过,虽说没有培育出什么刀灵啊,或者心意相通什么的,但是啊,你知道吧,身为一个感知型忍者,也不至于连一把刀的存在都感应不到。所以——”
在我缓慢抬起头的回视下,宇智波泉奈看破一切的眼神几乎要刺穿我的伪装,他一字一顿地问:
“你的刀呢?”
再一次地,我听到了一声碎裂。
“咔……咔嚓……”
而同样的声音,自始解以后,就没有停歇过。
不可逆,也无药可医。
我直直地回视那个最接近真相的人,嘴角一勾:
“关·你·屁·事!”
……
宇智波泉奈鼻子歪歪地被我气走了。
一直以来支撑着我的一口气一松,我差点摔在地上。
短短一天就已经很熟练的又旅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我,驮着我将我移到了床边。
“……”
“……”
“……”
就连守鹤都是安安静静地沉默。
我有些不习惯地动了动,低声道:“这个房子是我的财产,如果……”
“不听。”猫用爪子用力地摁在我的脸上,“闭嘴。”
好吧。
我叹了口气,吃力地抓过枕头,靠住,开始掰着手指算还差什么没做。
眼下最要紧的千手宇智波结盟已经走上正轨;宇智波泉奈看起来生龙活虎,一点也看不出之前受过致命伤,以后好好养能活到九十九;
宇智波斑,我和他的交集大多只在最初南贺川的教学,其实他不失为一个好老师,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时间不够,我还是挺想继续找他学的,而且灵压外骨骼的构建也是多亏了他我才没有走弯路,可惜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了;
千手扉间那边,尾巴已经清理干净了,只要他自己别想不开自曝,不会有任何人发现问题;
躲在暗处的幕后黑手也解决掉了,虽然还是不知道它的目的这点让我有点不甘,但短时间内做到这个已经尽力了……
还有就是,千手柱间。
我闭上了眼睛。
千手柱间啊……我看着他从战乱中的尝试,休战期的戛然而止,推动两族结盟,到最后扫清最后一个障碍,护住了后方的千手族人无一人死于阴谋,最后还见证了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已经……算是无憾了吧?
至于别的……不会有别的了。
没有别的了。
努力撑到现在,没有在最值得庆贺的时候倒下,在这个所有人都在沉浸在美好未来的时候离开,应该会把伤害降低到最小吧?
真不愧是我,本体都碎成那样了还能苟这么久。
稍微有点可惜,宇智波和千手结盟的第一个年,还是没有机会过了。
“又旅,守鹤?”我听到自己越发轻的声音,“能带我去那边的最高点,悬崖之上吗?”
我记得,柱间好像说过,悬崖之上白天的风景会更好看。
……
的确好好看。
猫和貉一左一右地蹲在我的身侧,与我一同抬头。
铅云裂开了几条金色的缝,降雪了三日的天空似乎有放晴的趋势。
往下看。尽收眼底的森林,川流而过的南贺川,哪怕在万物具藏的冬日,即便土地贫瘠,那扎根在土壤之上的大树依旧瓮郁如常。
在这一刻,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死亡还是消亡的最后一刻,我突然产生了强烈的倾诉欲。
“看那里,南贺川流过的地方,在几十年后,这里会演变成一个村落,”我接住了一片从下方旋转而起的树叶,“……树叶飞舞的地方,火会燃烧,火的影子会照亮村子,木叶,又会生根发芽。”
我低下头,眼睛闪闪地看着将来的雏形,“当然啦,我还是更喜欢另一种说法……让我想想,怎么说来着?”
又旅和守鹤没有接话,不过我也不需要接话,这个时候,只需要有人可以满足我的倾诉欲就够了。
“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吧,”我眯起眼睛,看着从上而下破出乌云的光,“虽然很微小,但我应该也有做到吧?”
老爹,桃桃是不是长成了你骄傲的样子呢?
一股异常的风突然自下而上地刮起,更多的树叶涌上了高空,我迟钝地终于感受到了那股绝不会错认的灵压。
粗糙的,真实的,蓬勃的生命感。
“桃——!”
自下而上垂直地沿着峭壁而上的千手柱间向悬崖之上的我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尽力抓住什么。
他怎么会来?
这个时候,他为什么会来!
我听到了血液奔涌的声音,眼前居然产生了一股酸涩的模糊。
——可恶,我最后的布局全被你这一出打乱了啊!
我用力地眨了下眼,晶莹的液体大滴大滴地坠落,透过撕裂云层的阳光,七彩的虹落入了转眼间冲出半程的千手柱间的手中。
啪嗒。
我慌乱地仰起头,看着带着怒容的千手柱间跃上高空。
在这个时候,有很多话话在我的胸口辗转,只是,当我看见自己向他伸出的手已经转向透明时,又都放弃了。
——要笑起来,意外的告别也是告别,绝对不能让自己太难看。
我可是至死骄傲的宇智波,骄傲的桃桃啊。
于是我眼里的泪都没来得及擦干,就真的笑了起来。
“千手柱间,谢谢你能让我看到那么多的传奇,也谢谢你让我成为更好的自己。”
想一想,我和他最初的相遇就是从隐瞒和谎言开始,那么作为满口不是真话的宇智波,用谎言结束这段传奇相遇,应该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作为回报……往后,无论你是成功还是失败,贫穷或是富贵,卑鄙亦或者伟大,只要你还是[柱间],我都会在死亡的尽头等你。”
所以,要坚定而没有负担地继续走下去,不要为我而停留啊。
“再见啦。”
我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
千手柱间伸出去的手终于在最后抓住了那个在阳光下越发透明的虚影……抓了个空。
落着泪还要努力微笑的,满口谎言的宇智波在阳光下如同脆弱的泡沫一般破碎了。
最终,落入他手心的,只有一片带着体温的树叶,以及一滴滚烫的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