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知道后半句话多半不是真的,这会也换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微笑着将声音从牙缝挤出来,“你以为是点菜吗?还提前品尝。”
“谁让你放话那么彻底,”他也微笑,“万一我被坑了怎么办,还是说你真的只是说说?”
“拙劣的激将法,你以为对我有用吗?”我比他更加礼貌地微笑,“很好……先告诉你一点也无妨。”
宇智波泉奈十分配合地做了一个洗耳恭听的姿势。
哪怕心里头记仇的本子已经翻得哗啦响了,我也没有急于证明什么,只是起了一个话题“我记得,你之前有说过‘除非奇迹,否则’一类的话,对吧?”
“是这样,”宇智波泉奈挑眉,“你要向我展示奇迹的存在?”
——你说展示就展示,奇迹才不做这么没面子的事情。
我没有理他,只是点了点头,又提出一个问题“很好,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吧。”
惨遭无视的宇智波泉奈脾气难得很好地,甚至更加兴致盎然地接到“行啊,你问。”
一脸我等着接招的表情。
可以,那就给你放个大的吧。
“哦,那你听好了,我就说一次。”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连接的锁链轻轻地震颤了起来,我一手缠绕住一侧的锁链,感受到其中传来的稳固而坚定的禁锢之力,心下微松,被我反复斟酌的一句话随之出口
“你会爱上你的刀吗?”
“……什么?”似乎一下子没听明白,宇智波泉奈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只是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浮于表面的讥笑逐渐消失,面无表情地重复“刀?”
这样才对,能挥出那干脆利落斩击的人,现在的样子才算是他本质的模样吧。
不过,能被这一句话逼出真面目,看来他应该也猜到了。
“也不一定只局限在自己的刀,”我严谨地补充道,“也有可能是别人的,对手的,总之主体是刀,非人的,冰冷的,被你们视为可随之可弃的兵器,或者用来达成目的工具。”
“听明白了?明白了我就继续了,还没说完。”锁链顺着我的想法晃动,我收起了威胁他的楔子,接着补充,“然后爱——这个应该不需要我解释吧?”
当然不需要——哪怕定义各不相同,没有一个宇智波会不懂得爱是什么。
只是,自诩作为一个脑子转的灵活的,能将碎片信息在最短时间内拼凑出一个完整情报的阴谋家,宇智波泉奈,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大脑要烧坏了。
然而,正常来说,作为灵魂体而存在的他,作为一个精通暗示的幻术大师,连失去的眼睛都能模拟,本不应该出现大脑过载这一低级错误。
本来……
模拟出的眼睛所见,他看到立于河川之畔,具备了相当多非人因素的宇智波少女用一种平静的眼神回视他。
“这就说不出了?”她歪了歪头,用手拉住穿透肩胛而出的锁链,不满道“我还没问你,人和刀会不会孕育出后代,这个后代是否可以诞生,是否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长大,又是否,会像人一样思考,并比人……更像一个人呢。”
少女有些恶劣地勾起嘴角,这个表情十分的宇智波,是一个典型的记仇者试图反击的前摇。
她抬起了缠绕着锁链的手。
我抬起了缠绕着锁链的手。
“我说,宇智波泉奈,”我毫不客气地控制着手用力挥下,“先把这个问题想明白,再来向我求证别的吧。”
哗啦——
原本是怎么出水的,现在就是怎么回去。锁链裹着一只宇智波向湍急的河流砸去,一如不久前这个宇智波一挥手把我挥进河里的毫不留情。
说什么奇迹,一个连奇迹的存在都不愿意相信的人,凭什么认为奇迹会愿意出现在你的面前啊?
嗯?你好像还想说什么?
——不听!
你哥都不会这么惯着你,给我沉南贺川好好清醒一下。
……以及,这绝对没有在公报私仇。
没有!
……
宇智波泉奈捂着胸口猛地睁开了眼睛。
“肯好了?”旁边,靠在窗口闭目养神的宇智波斑声音淡淡,压迫力拉满,“不再睡会?正好把年也过了。”
“……”刚刚才直面了一个小的,现在又对上一个大的,一直以来都很有独特见解的宇智波·叛逆·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我哥最疼我泉奈默默地抹了把脸。
被南贺川冰冷河水扑了一脸的感觉还没散去,他很不宇智波地又抹了把脸。
这个水可能真的有让人清醒的效果吧,宇智波泉奈复杂地想。
“泉奈?”他听到了兄长疑惑的问询。
南贺川之上尖锐的问题犹在耳边,四面八方涌来水压几乎将他淹没,可事实上,他却像是捡回了一条命似的醒来了。
不,他的确是捡回来一条命。
脑子里转过好多事,最后却只剩下入水之前那如刀的双眼。
“抱歉,斑哥。”至死都在叛逆的宇智波原地僵坐了一会,然后沮丧地低下头,动作缓慢地,像曾经很小的时候一样,将脑袋靠在了兄长的肩膀上,又说了一句“抱歉。”
他的兄长没有接他的话。
很久以后,失去了眼睛,也失去了视觉的宇智波泉奈感觉到额发被揉了揉“嗯。”
太好了,斑哥原谅——
没等他松口气,他听到了自家最疼爱他的哥哥的下一句
“既然伤好了,也该把荒废的捡回来了,别担心,我会亲、自、帮、忙。”
怎么帮忙?上团扇和镰刀开大的那种吗?
宇智波斑体贴地把弟弟塞回被子,细心地掖了掖被角,在自家弟弟还在呆愣中,大步跨出。
回过神的宇智波泉奈第不知道多少次“……”
紧接着,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宇智波的记仇啊,的确……还真的挺记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