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认了无法回家之后,我就迅速调整心态,努力习惯新的环境。
新的环境……实话说适应起来还是挺容易的。
是这样的,得益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我比较不在意周遭的环境变化,同样也无所谓周围人的眼光,时间久了,导致了我对人际交往中的基本往来一直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客观存在的大形势很容易推测,涉及到主观人心的方面就比较苦手,基本听人说话只能理解到字面的意思。
这不是一件好事,我当然知道。
甚至于这和警惕心没什么关系,无论基于什么样的理由,这种难以轻易纠正的特质很容易搞砸一段关系,同样的,也容易被骗。
结合我那罕见又离谱的体质,我总有一种,为了抗拒“忍者”这个标签落在头上,我从内到外都在努力——这一荒诞联想。
因为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从前住在宇智波族地的时候,我很少会主动表露自己的情绪,当然老爹除外,也几乎不会参加什么联络感情的活动,当然老爹也除外。
无法训练成为忍者,造成了我与族里的同龄人没有共同语言,不主动的性格又让这层游离的关系雪上加霜,小孩子的感情和态度是最不会遮掩的,也是最容易受影响的,导致族里的同龄人和更小的孩子提起我,都是:
那个谁,当不了忍者的那个人,很弱的那个,哦她啊,哼看在你上不了学的份上我就好心告诉你老师都讲了什么……一类的待遇。
至于在族外,也就是木叶村里,我都是绷着一张脸上街的,加上宇智波的名声比较……高傲外加不合群,而我又不擅长社交,所以彼此都是绕着走的……除此之外我倒是看到一个和我待遇差不多、或者说比我待遇更差的小孩,而且我大概也知道他的特殊,然而周围的人盯得太紧,除非必要,我一般也很少有机会靠近他。
唔,不过时间久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就在我几乎快要习惯了孤独,差一步就能培养出能自己和自己对话的能力的时候,世界翻了个身,千手,出现了。
这一群走着极致体术风格的究极大猩猩带着爽朗而热情的笑,露着一口寒光凌冽的白牙,并不那么强硬,却也不容拒绝地将我留在了这里。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我事后复盘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的。
而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想走也走不掉了。
住着千手的房子,穿着千手的衣服,每天和千手抬头不见低头见,被动聊几句天气、饮食、温饱和生活,记住了每一张和我说过话的脸,全身上下属于千手的气息都快要腌制入味了,现在这时候再跑去宇智波族地说,“你们好我是你们半个世纪之后的后代,我叫宇智波桃”,绝对会被手里剑和豪火球伺候吧。
……这么一说,桃这个名字也很千手。
以及不是很想承认的是,我可能也不是很愿意挪窝。
我痛苦地捂住了脸。
事情变成这样大家都有责任,我不否认这些人留我下来肯定抱有观望,毕竟当时我来的时候状态并不是很好,高烧加上心力交瘁,导致我根本分不出心去掩饰其中的异常。
往好一点猜测是我运气好路过两族的交战地大难不死,心地善良的我遇上了剩下一口气的千手们,并达成了交易——这是最好结果。
最不好的,就是我能够与死魂灵交流的能力暴露,然后……
然后会发生什么?
我思考的节奏一阵卡顿,下意识地给自己续上了一杯热水。
如果还在木叶,按我这些年观察下来族里和村里紧张的关系,还有族内暗潮涌动就差磨刀霍霍的背景,我一旦暴露,先不考虑老爹护不护得住我,一个不好,我的下场说不准就是某天突然暴毙的止水哥,以及我那脑子瓦特了的族兄一样……唔,打住,再想下去今天的心情就要变差了。
我咕咚咕咚地灌下手里的热水,物理打断了想要继续往下的推演,偏高的温度烫得食道一阵火辣,发散开的热气蒸腾得后背迅速冒出了热汗,我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好消息是,我现在已经不在木叶了。
坏消息是,给我兜底的人也没了。
摸鱼划水混日子是别想了,自闭也不允许,而且,往后的日子,我得靠自己判断人心。
这些人和人闲聊中梳理的消息推测,木叶建村还看不到苗头,宇智波和千手打生打死,已经到了有我没你,有你没我的水深火热之境,只要想象一下哪天姓氏暴露的场景,我忍不住一阵窒息。
……事到如今,也就只能将我是宇智波这个秘密隐瞒到死了。
绝对!不能被发现!
哪怕我捂着的另一个力量体系暴露了这个都不能暴露!
坚定了这一想法后,我毅然决然地放下了手中的水杯。
“刷拉——”
木门被一把拉开,被拒绝在门外的阳光如同倾泻的碎金,争先恐后地涌进了室内。
蹲在门口无聊到拿树枝戳蚂蚁的千手柱间闻声抬起头,还没说话,咧嘴先笑:“准备好啦?”
我站在被阳光眷顾的门口,周围是光束下纷飞起舞的粉尘颗粒,扑面而来的是这人毫不掩饰的,粗糙真实蓬勃的生命感。
“嗯。”我不自觉地也笑了起来,“麻烦你了。”
“就带你跑一套登记处的小事,一点也不麻烦——跟我来。”
他随手扔掉了手里的树枝站起来,转过身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犹豫地看了看我。
我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看自己:原本能扎起双马尾的长发沾上了血污,结团打结完全梳不开,我犹豫再三还是剪掉了,现在的长度刚好过肩,今晨起来的时候好好地洗干净也梳顺了,现在服帖地搭在肩头;衣服是前几天领来的,因为不是量身定做,袖口和衣摆有些长,万幸男孩子的衣服并不繁琐,并不想破坏这件衣服的我避开了针线裁剪,只是出门的时候用衣带把过长的袖口和衣摆扎起来在背后打了个结;鞋子穿的是自己的,趁着前段时间没有出门,洗干净晒干了——总之,一切看起来干练又整洁。
没有看出问题的我又困惑地回视之。
被我眼神询问的千手柱间慢了半拍似的拍了两下沾上灰尘的手和袖口,然后表情变得明媚自信了起来,还点了点头:“好,这样就对了。”
我迅速地瞥了一眼他彻底变灰的衣袖,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前面的人浑然未觉,甚至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远了,一边走还一边和路过的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