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能治好天?花,但起码可以让李铁兰以及队里其他成员走得?安详一些。
打定了主意,阿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打开了紧闭着的院门。
门一开,本以为会看见满街空寂的场景,不曾想却倏然与一队敲着铜锣的官兵对上了视线。
阿良认出为首之人正是城主府的护院,他的眉头一皱,不知道这种非常时期这些人想干什么?。
此时却不等阿良说?话,护院看见他立刻眼睛一亮,急匆匆跑了过来,嘴上还在?大喊着:“阿良,快,跟我们去城主府外接种牛痘,再把屋里的患者情况汇报一下,你们从边关来,兴许可以插队,早点让他们接受治疗!”
一番话把阿良听得?云里雾里,但他立刻抓住了话中的几个关键词:“你说?什么??什么?牛痘,天?花有治了?!”
阿良的力?气本就大,激动起来更是差点把他的肩胛骨捏碎。
护院心想要不是你是从边关来的,我非得?揍你一顿不可。
强忍着痛意,护院道:“对,这法子还是从你们边关传过来的,快点吧,城主府外已经站了一群人了!”
不再理会兴奋到看起来有些痴傻的阿良,护院从他的“魔爪”中挣脱出来后赶紧溜了,他还得?一路过去给其他人家报信呢!
护院回过头,就见阿良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般去城主府外排队,而是叫喊着“有救了,有救了,天?花有救了!”又冲进?了屋子里,吓得?护院赶紧叫住他:“你自个先去打疫苗啊!别移动患者,稍后会有城主安排的大夫来给他们救治!”
阿良跑得?飞快,也?不知道听进?耳朵里去没有。
晋城,城外的某户人家。
空旷的院子,院门外用篱笆围了一圈土地,用来栽种应时的瓜果。此时虽是冬季,却不知主人家是忘了还是怎的,并未给这片小田地翻土,甚至留下了枯死的枝干、藤蔓,被积雪覆盖了一层又一层。
家中圈养的鸡鸭叽叽喳喳围绕在?木头做成的圈门前,仿佛叫得?再响亮一些便会有熟悉的女主人来给它们喂吃食。
只是,这个普通且平常的农户家里,除了鸡鸭饿到微弱的叫声?外却不曾再有其他声?音发出,寂静异常。
“锵——”
一道响亮的锣声?瞬间打破了宁静,男人们中气十足的声?音随即响起:“乡亲们,还能行?动的现在?赶紧到城主府去,天?花的救治方法已经找到了!赶紧到城主府去准备接种牛痘!”
随着他们一路行?走,敲锣声?便跟着响了一路。
“还清醒的,能走的,现在?赶紧到城主府去!”
走着走着,路过了这户农家小院,不曾听到百姓的呼应声?,官兵们并未掉以轻心,而是径直走进?了房门。
进?屋一看,有两个浑身长满了病疮的一男一女两个人正躺在?炕上,此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官兵们对视一眼,迅速将两人背在?了背上,对待这种情况发生他们早已有了充足的应对经验,背起两人就赶紧朝城主府跑去。
此时一分一秒都?是在?与时间赛跑,若是来得?及,兴许还能捡回一条命。
这样的情况发生在?晋城的各个地方。
有自愈的人或是幸运尚未染上天?花的人正在?给家中的病人清洗、擦身子,这是城主的命令,必须保持患者的清洁,以防感染;又或者是及时给患者变换体位,以防褥疮,这一点有暖炕的人家会方便许多……
此时百姓们听到敲锣声?、官兵的叫喊声?,纷纷走出家门察看情况,却不曾想听到了一个想都?不敢想的好消息——
天?花有救了!他们的家人有活命的希望了!
朝城,皇宫。
此时正是上朝时间,大夏的九五至尊坐在?最高位,俯视着满朝文?武百官,脸上神情莫名。
座上大夏帝司马燚不怒自威:“众爱卿,天?花于晋城爆发,此事何解?”
台下文?武百官战战兢兢:
“天?花肆虐,人力?实在?难以抵挡……”
“晋城之祸,实乃天?灾啊!”
“天?灾既起,恐怕非一时之力?可解。” ……
司马燚面无表情:“以众爱卿的意思,是要朕下罪己诏方能解此局?”
这……
台下立刻跪倒了一片官员:“圣上,万万不可啊圣上。”
“自圣上继位以来,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圣上何错之有?”
司马燚懒得?和这群只拿俸禄不干事、满嘴马屁的官员周旋,他直接道:“既然不是朕的问题,那便是你们的问题,今日?若是拿不出一个解决方法来,朕拿你们是问。”
都?是几十年的老油条了,官员们如何看不出圣上是在?拿他们撒气。
可圣上为君,他们为臣,为君解忧本就是臣子本分。
问题是,天?花若是那么?好解决,也?不会让历朝都?闻之色变了!
司马燚这话一出,愁得?一群老臣胡子都?白了好几根。
台下断断续续响了一片商议的窃窃私语声?,片刻后,一名文?官在?其他官员的眼神示意下,战战兢兢开了口:“天?花肆虐数百年间,并未听闻有救治之法记录于册,天?花既起……不如沿用旧法,以火焚烧,方可保其他诸城周全。”
司马燚直接气笑了:“众爱卿商议许久,竟就只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众朝臣面面相觑,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司马燚冷哼一声?:“依众爱卿所言,其他百姓的命是命,晋城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
就在?文?武百官屏气不语、唯恐触怒圣颜之际,从上方直接扔下了一个折子。
左相捡起,一看,差点没稳住多年的修养,一句惊呼在?喉咙口被深深咽下。
因?着今日?朝议之事主要为天?花肆虐一事,是以朝中太医院诸员也?在?。
左相将折子递给太医院院使,神情莫名:“方院使不妨看看这个。”
方院使莫名其妙看了左相一眼,接过折子,打开,越看,脸上的表情越精彩。
一字不落看完,他将折子递给一旁的太医院同僚,示意他们看完后传递下去。
于是满朝文?武百官便看到太医院那些人脸上的表情无不从看到折子前的莫名其妙,转而变成震惊、怀疑、半信半疑……最后仿佛受到的打击颇大,变成了一脸惘然。
这一番变化?下来,着实精彩。
其他官员先是在?一旁看戏,最后看得?实在?好奇,忍不住催促那些将折子拿在?手里舍不得?撒手的太医院同僚:“看完没有?倒是给我们也?看看呀!”
方院使瞥他一眼,一番纠结之下,还是把折子递了过去。
然后,然后太医院的官员们便看到了其他人如方才他们一般的表情变化?,心中诡异地得?到了些许安慰。
没一会儿,左侧的户部尚书凑了过来:“方院使啊,依你看,这折子上所言之法是否可行??”
方院使刚想说?话,便看到右侧的吏部尚书耳朵高高竖起。
他颇觉好笑,最后只道:“若是折上所书的患者情况记录无误,微臣倒是认为,可以一试。”
听到他这么?说?,吏部尚书立刻走了过来:“方院使慎言啊,这取病牛脓液涂抹于人身,如何使得??”
吏部尚书向来古板,方院使已经习惯了,闻言并没有跟他犟,只道:“五毒皆可入药,区区牛痘又有何不可?”
……这倒也?是。
只是这取牛痘治疗天?花,听起来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也?不知这法子是何人发现的,竟让他误打误撞成功了。
等等,这折子好像是从边关递上来的。
边关……就谢卫国那武夫?!
欣赏了一番满朝文?武百官脸上精彩的表情,司马燚饶有兴味地问了一句:“众爱卿觉得?这从边关传出来的法子可还行??”
底下众文?官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他们方才还在?讽刺这些武将空有一身蛮力?,却没什么?脑子,这下可好,直接被打脸。
武将们倒很是兴奋,他们在?口角上一直争不赢这群文?官,每次都?被他们说?得?哑口无言,没想到谢大将军这么?给他们长脸,居然直接就把天?花治愈之法研究出来了!
文?官没动,一群武官跨步上前:
“如今天?花尚未波及到其他各城,边关却已早早寻觅到了治疗之法,不可谓不是百姓之幸,大夏之幸啊!”
“天?佑大夏!”
“……”
看着那群恭维之话不要钱一般说?出口的武官们,一旁的文?官脸上满是错愕,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们一般——这些向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同僚们什么?时候居然比他们还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