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景珩,大概是来为她撑腰的吧,甚至不惜以身犯险。
盛玉也不说那些?矫情的话,她只一双眼定定地看着谢景珩,问:“谢景珩,你?信我么?”
谢景珩直接把袖子撸了?起来,用行?动回答她的话。
盛玉也不废话,小刀都是消毒好的,她拿着刀,凑近,轻轻割开伤口,再把容器里的浓液涂抹上去。
即便是在被割开伤口的时候,谢景珩也一直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
但不得不说,一个心?理素质过硬的病人省了?她好些?麻烦。
将刀子交给旁人去消毒,盛玉松了?口气,正要?站起身来,却似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似的,继续保持着半弯着腰的姿势,直勾勾地盯着谢景珩看。
应是路上来得急,淋到了?雪,一排细密的雪珠正挂在他的睫毛上,盛玉一靠近,那些?晶莹的雪珠便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盛玉直起身,对上谢景珩不明所以的视线,一笑?:“谢景珩,你?的睫毛,嗯,挺长的。”
谢景珩:?
盛玉笑?笑?,却不解释,接过了?田月英递来的新的一把消毒后的小刀,开始给下一个人接种牛痘。
谢景珩一直没离开。
有一个已经接种过牛痘的人坐在身边,无形中便给了?剩下的人勇气,更别说这个人还是他们一直崇敬的少将军。
有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在割开伤口后,嘴一扁就要?哭,这时便听抱着他的阿娘哄道:“小宝乖,小宝不是说长大了?也要?成为少将军一般的人吗?少将军方才被小刀割可没有哭哦,小宝也不哭对不对?”
也不知五岁的小男孩是怎样做到的强忍着疼痛后的哭意,总之他悄咪咪看了?一眼谢景珩后,很快便打了?个哭嗝,止住了?哭声。
盛玉看了?谢景珩一眼,这次他看懂了?她含着笑?意的眼神。
谢景珩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谢景珩杵着下巴,心?想自己要?不要?把谢大将军曾一度被百姓当?作夜止小儿啼哭形象的事?迹告诉她呢?
选择牛痘接种法的患者很少,加上谢景珩也才九个。
这场牛痘接种实验很快就做完了?,盛玉却没停下手上的动作,而是转身吩咐田月英:“继续把小刀消毒,我去给一号房和二?号房的患者做接种。”
在得知少将军已经接受了?牛痘接种时,田月英只恨自己当?时不在场没拦住,现在一听盛玉要?进一号房和二?号房,立刻出声反对:“少夫人,一号房和二?号房住着的皆是些?病入膏肓的患者,您不宜进去。”
见盛玉丝毫不为所动,田月英咬了?咬牙:“我方才在旁边观摩了?半晌,已经学会了?这叫做牛痘的东西是如?何接种的,让我去。”
正如?田月英所说,一号房和二?号房的病人已经病入膏肓,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自然是救治得越早越好。
盛玉无意再掰扯下去,便同意了?田月英的说法,将注意事?项又?细细交待了?一番,目送她带着两个志愿者进了?屋。
一直站在旁边的李昀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少夫人,我们方才说的可没有将一号房和二?号房的患者算进去吧。”
盛玉面无表情看向他:“依李大夫所言,这些?人用酒精渍麻法救治成功的概率有多高?”
李昀被她的视线灼了?一下,不敢抬头看她:“一,一成……”
不,连一成都没有,这些?人的疫病早已深入肺腑,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现在躺在那里不过是等死罢了?。
这话虽然残忍,但没有一个人不是这么认为的。
盛玉不再看他,转而遥遥看向了?那两间紧闭大门的小屋子,淡淡道:“既然如?此,为何不给他们一份生的希望呢?”
李昀一惊,这才明白盛玉那句话的意思——“有一个,便足够了?。”
起初他只以为是小女?生为了?争面子,有人愿意站在她那边,即使只有一个,就算落了?下风也不至于?输得太狠。但其?实,盛玉从来不在乎有多少人支持他或是她自己。
她只想要?有人能接受牛痘接种实验。
让她的救治方法先行?实施也是这个道理。
李昀不明白,她对这个实验就这么有自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