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自是哈哈大笑几?声?。
谢卫国环视一圈,问了一句:“怎么?就?你们几?个?老孟他们呢?”
赵副将伸出手比划了个拳头,哈哈一笑:“猜丁壳输了,可不?就?得乖乖留守在兵营?”
“那是,我们几?个能来的可都是赢了猜丁壳的。”有人接了一句。
听说大将军去了边关,剩下的副将们没有哪个不?蠢蠢欲动,可想去的不?少,能去的却不?多,总得在关外留下几?个能主事的,否则若是发生什么?情况,兵营可不?得乱了套?
所以在挑选谁走谁留时,他们几?个采用了最公平的决定方式——猜丁壳。
赢了的自是喜笑颜开,包袱款款来了边关,输了的也只得愿赌服输,乖乖留在兵营看家了。
“还好我们几?个过来了,食堂的好吃的可真多啊,那些粽子和咸鸭蛋都是怎么?做的?明?明?外表上看起来没有出奇的地方,吃起来却比往日里吃过的好吃那么?多!”
“单说这果脯粽子,粽米白莹如玉,内里裹挟的红枣沁出丝丝朱色,犹如一块上好的沁丝白玉。不?仅好看,吃起来更是口感新奇,气味香甜,这一趟来得真值!”
“果脯粽子之前也吃过的,要我说,还是这种裹着?红花香料的粽子奇特,在食用时还需切片装盘,淋上蜂蜜,吃法着?实独特。可惜我夫人没来,不?然?她定会极为?喜爱这一类红花粽子。”
被副将们夸赞的都是些甜口的粽子,盛玉也不?明?白这些男人怎么?这么?喜欢吃甜食,或许和南北方的差异有关?话说回来,朝城和边关的粽子口味几?乎都以甜口居多,也就?只有晋城喜爱吃些咸口粽子了。
“火头营那些食物,咱们都吃腻了,要是能把?食堂的厨子挖过去就?好了……”
话音刚落,雅间内的气氛顿时凝固了一瞬,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看向了说这话的赵副将。
在其他副将们“你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的视线中,赵副将嘿嘿一笑,看向坐在角落一处的盛玉:“少夫人,末将一时失言,还请少夫人莫怪。”
盛玉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未放在心上。
赵副将这一插曲,也让众人对盛玉暗地里的打量摆在了明?面上。
“少夫人”的名号早在关外便传了开来,众人对她好奇已久,此次来到?边关,在见识到?城中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变化后,副将们更是迫不?及待想见到?促成这些变化的少夫人本人。
在来的路上,众副将以为?少夫人会是一位盛气凌人的世家姑娘,谁知当真见了面,才发现这位少夫人从不?显山露水,总是安安静静坐于一处,从不?过多表现自己。
内敛得不?像是有魄力能使一座死城变成如今这副生机勃勃模样?的样?子。
气势外露容易,盛玉的内敛倒让这些副将们又高看了她几?眼?。
赵副将举杯朝她敬酒:“早就?听闻少夫人的大名,如今一看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少夫人当得是女中豪杰,赵某佩服!”
武副将也凑热闹似的举起了杯:“就?是,来之前没想过少夫人长得如此‘一表人才’,将边关建设得这么?好,养的鸡鸭猪羊实在是太好吃了!”
“什么?‘一表人才’,没有文化就?不?要勉强开口。”
“你还不?知道老武?脑子里除了他的宝贝剑器就?只有吃了!”
其他副将也都跟着?说了几?句,纷纷举起了杯。
谢卫国伸手要拦:“你们一个个不?要脸的老家伙,让一个小姑娘喝什么?酒?”
盛玉知道今日这场宴席谢卫国是想将自己介绍给?他亲近的这些副将们认识,这样?的场面,她也不?好拂了众人的意,便大大方方举起了杯:“小女子不?胜酒力,只好以茶代酒,多谢诸位将军平日里的照顾了!”
“哪里哪里,少夫人当真豪气!”
其他副将们也纷纷将自己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当前的场景称得上是宾主尽欢。
随后谢卫国就?和副将们谈起了兵营之事,间或聊些家常琐事、年?轻时的趣事,足以看得出他们之间的感情甚笃,早已超越了上下级之间的感情。
盛玉听了一会儿,便走了出去。
站在栏杆处,远方的夕阳余晖映射下来,将周围的视野染成了一片橘黄的色调。
楼下的粽子自助渐渐散了,食堂的员工们正在收拾残局。
盛玉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感受着?裹挟夕阳色彩的晚风从面上吹拂而过。
她的心情此刻很是平静。
觉得这种宴席后的散场也不?是那么?不?容易让人接受。
或许是景好的缘故。
“若是不?喜欢这样?的场景下次直接拒绝了便是。”谢景珩在她身旁站定。
他看得出盛玉不?太喜欢这种应酬式社交。
盛玉“嗯”了一声?,“副将们性格都还好。”
“他们都是跟随父亲已久的手下,战场上的生死之交。”谢景珩介绍道,“往后若是有事,我与父亲不?在时你可以直接找到?他们。”
这也是谢卫国要把?盛玉介绍给?他们的原因。
盛玉自是不?会不?领情,在现代人脉都何其重?要,更何况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
站了一会儿,谢景珩突然?转过头看向她:“一起去走走?”
盛玉失笑:“又有好地方要带我去?”
谢景珩摇头:“这倒不?是,不?过有个好东西想邀请你一起看看。”
盛玉从栏杆上直起身来:“那就?去看看。”
两人出了食堂,谢景珩带着?她走在街上,两人却似毫无目的的闲逛,走走停停,没有明?确的方向。
散着?步,两人聊天?的内容同样?随意。
该说相处的确是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吗?盛玉侧过头看向身旁的谢景珩,她曾经以为?这样?一个人该是如外表一般看起来冷峻无情的,事实上他的内心好像比她还细腻。
熟悉一个人就?是看着?他由片面慢慢变得立体的过程。
——盛玉曾经对好友说过的这句话嗤之以鼻,因为?她觉得自己不?会有花时间去熟悉一个人的需要。
但现在看来,这种感觉好像也不?坏。
夜幕逐渐降临,两人出了城,却也只是沿着?小路慢悠悠走着?。
盛玉索性不?去想他所说的“好东西”是什么?,开始研究起农田里长势良好的蔬菜来。
她难得有时间来到?城外逛逛农田,正好看看从育苗田里移植出来的菜苗在普通土地上的长势变化。
月光虽不?太明?亮,照清脚下的道路却是不?难的。
谢景珩也不?着?急,盛玉要去农田,他便跟在她的身后,遇到?不?好走的路适时扶上一把?。
他这闲散的态度,盛玉都要觉得他说有“好东西”是诓自己的了。
农田里的油菜已经到?了角果发育的成熟期,植株足有一米高,虽已过了油菜开花的季节,成片的油菜看上去风景还是不?错。
盛玉蹲下身,正观察着?叶片时,突然?看到?有一抹萤光从眼?前掠过,再仔细一看,不?是萤火虫又是什么??
她立刻惊喜地站起身,想把?这个发现告诉谢景珩,谁知刚从油菜田里站起,瞬间被眼?前的景象美得失了语。
很难描述出这样?震撼的景象,夜晚,凉风习习,天?上繁星点点,在茂密的油菜丛中,萤火虫便如下凡的明?星,穿梭在绿叶中,闪烁着?光芒,为?人间带来了天?河的美景。
“喜欢吗?”
盛玉应声?看过去,猝不?及防对上了谢景珩的视线,他的眼?神深邃,眼?中闪动的光芒比方才的萤火虫还亮,盛玉有一瞬间失了神。
“昨夜从城外回来时,恰好途径此处,那时的萤火虫还不?多,不?曾想今日倒是明?亮。”谢景珩看着?她笑了笑,“从刚看到?这里的第一眼?,我便想带你一起前来观看。”
谢景珩慢慢走向盛玉,在她的目光中,缓缓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他的动作?很轻,不?会把?上面的发饰弄乱,谢景珩道:“虽然?不?知道你昨夜为?何看起来满身孤寂,但我希望你今日晚上可以开心一点儿。”
他牵起她的手,不?知从何从弄来了五条不?同颜色的丝线,笨拙地给?她系在了手腕上,似是对第一次的系法不?太满意,又细心调整了一番。
因为?凑得近,他说话时呼出的阵阵热气洒在她的手腕上,似是在心中也泛起了丝丝痒意:“听说朝城在过端午时常有系百索子的习俗,刚学的,系得不?太好,麻烦少夫人多担待。”
看见盛玉腰间系着?的鸭蛋络子时,谢景珩一笑:“这算是齐全了。”
盛玉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昨晚的落寞都被他看在了眼?里,而今日做的一切事情,也都仅仅只是为?了让她高兴而已。
盛玉没说话,只定定看着?他。
她说不?清现在内心的感受,至少在前二十年?的人生中从未经历过。她又想到?今日午时叶怀兰问她婚期定在八月十五可好时,她当时的回话说得委婉,现在只想在心里默默补上那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