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恬读信。
从信里,大师兄潦草的笔迹中可以得知,他在磐石峰下遇到了风如织,听闻七星剑宗的巨变,决意随风如织一道,返回七星剑宗。
他要去救月明峰峰主岑碧落。
可大师兄,也只是刚刚筑基的修为,他要怎么救人?
宋恬读完信,有些不可置信:“他疯了?”
却见薛泓微微一叹,道:“岑峰主是我很尊重的一位长辈,她是化神期的修为,想不到,连她也能被衡阳子囚禁。按理说,我也该去。”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师父,如果这是个圈套呢?”
薛泓道:“阿恬何出此言?”
宋恬摇头:“我说不出来,我总觉得这件事怪怪的。”
昔日在七星剑宗时,她曾无意间见过风如织拒绝大师兄的场景。她不相信,金丹期的风如织,会千里迢迢跑到磐石峰,求助筑基期的大师兄。
如果风如织是来向师父求助的,也该留在这里,等师父归来。
可她没有。
他们急匆匆离开了,只留下一封书信。
薛泓安抚她道:“阿恬莫急,你先休养,我给青龙峰的渊羽峰主去一封信,打探一下具体情况。”
“好,师父。”
她离开草堂,见梦玦站在庭院里,正凝望夕阳。她忽的想起储物袋里的折扇,若再不给他,恐怕日后,梦玦就飞升了。
但是赠礼要寻一个由头。
宋恬想了想,道:“花花,谢谢你在天澜冰湖里救了我。”
梦玦微感诧异:“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做了这一把折扇,送给你。”她将折扇握在手中,手心略微出汗,打湿了扇骨。宋恬将纸扇往他怀中一放,转身朝厢房跑去。
他还未回过神来,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她刚刚说过的话,心狂跳。
梦玦急忙去看怀中的折扇。
白萩凑了过来,踮起脚尖想看:“主人,这是定情信物吗?”
“别瞎说。”他转过身,眼角却带着遮掩不住的笑意。
虽然她曾送过他一个灯笼,但那年除夕,她每个人都送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特意送给自己,他心花怒放,展开了折扇。
一簇簇绣球花,在扇面上开得灿烂。
那是他们初见的场景。
梦玦爱不释手,简直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喜悦,什么飞升、长生,通通忘到了脑后。
他朝宋恬的厢房那边瞄了几眼,心道若是定情信物,也该回礼。
梦玦还在原地笑,薛泓写好信,走出草堂,看了看他,问白萩:“恩公这是怎么了?”
白萩再三斟酌用词,最终谨慎道:“掩耳盗铃。”
“这是什么意思?”薛泓道。
白萩讳莫如深,摇了摇头。
薛泓不爱多问,见状,去给青龙峰峰主寄信。白萩看了看主人,寻思了一下,他们似乎也没什么进展。
她决定推波助澜。
白萩传音道:“主人,听说凡间男女相好,以香囊定情,要不然,您回赠给师姐一个香囊?”
梦玦道:“我不会绣。”
“那,簪子如何?”
梦玦寻思,小白龙所说有理,于是兴冲冲转身,想去准备。他忽然又想起曾经答应宋恬的话,于是传音道:“白萩,我即日起与你解除主仆契约,放你自由。”
白萩吃惊道:“啊???”
“怎么,你不想?”
“不不不,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白萩高兴地要晕倒,忽听他冰冷冷的警告:“但你不可造次,不可违背我的命令,胡言乱语。”
“我懂。”她毕恭毕敬道,即便有了自由,但只有直到主人飞升了,她才算真正的解脱。
所以,还需努力!
夜幕降临。
烛光照亮了宋恬的厢房,她简单收拾了床铺后,坐在榻上,拿出梦玦送给她的素帕。
她想了想,伸手去摘耳垂上的金色梦莳花。
很可惜,摘不掉。
她垂下眼眸,将素帕小心地折起,然后起身,打开了一口大箱子,然后将素帕放到了最底下。
这个箱子里还杂乱地放着很多的东西。
有很多昔年做的纸鸢,因为做得太多了,颜嵊的衣冠冢上放不下,所以都存到了这里。
宋恬看着有些碍眼,于是将厚厚的一叠纸鸢抱起,推开房门,走到了磐石峰前的溪流旁。
纸鸢借风力,摇摇晃晃飞去。
她凝望着月夜,想起那一年的兔子灯,想起很多事情。
或许与她天长地久的。
也只有,
剑道。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可爱青木三投掷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