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枳枳在后山厢房里。
三个月前,她因为一点琐事,大闹有量山的议事堂,在外人面前丢尽有量山的面子。她触怒众堂主,众人忍无可忍,一致决定将她‘软禁’于此。
她恨恨地想,那些人,都是她父亲陨落前的得力手下,亲信好友!
如今,谁都来谴责她。
他们说:“枳枳,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现在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你完全没有大局观念,真是瞎闹!”
师姐更是语重心长道:“枳枳,你要学会理解、包容男人。颜嵊过去是你的师兄,现在是门主,要挑起整个宗门的大梁,他很累的。”
总言之,都是她的问题。
对于这些声音,姚枳枳原本是不屑的。但现在,她在孤寂中,想起颜嵊来又爱又恨,竟觉得他们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她流着泪,望着槛窗外的漫漫黑夜,自言自语道:“真的是我猜忌心重,将他逼得太紧了吗?可是,我好怕他离开我……”
颜嵊很忙,很久没来看她了。
日色昏沉。
修士大多辟谷,所以她被软禁多日,也无人来送吃食,留下她一个人寂寞地抓狂。
一道身影从槛窗外掠过。
“是谁?”她满怀期待。
一个声音很甜的女孩子道:“惊扰您了,我是梦花宗的弟子,来宗门拜会,无意间闯入此处,还请勿怪。”
姚枳枳想,她可没听说过什么梦花宗,可能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她原本对外人没什么兴趣,但是近日实在是寂寞发狂,于是走到槛窗前,道:“你过来。”
“嗯?”
姚枳枳道:“我问你个事情……倘若你的道侣说他很忙,忙到连看你一眼的功夫都没有,你信吗?”
梦花宗的小弟子道:“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不出来问问他呢?”
“你看,有阵法。”她苦笑。
槛窗外的少女道:“这个简单!我放你出来便是了。”
姚枳枳刚想说,颜嵊设下的阵法,怕是一个小小的筑基期弟子解不开的,就听到门锁摇动,狂风猛地一吹,紧闭数日的门,就开了。
一个身着白衣,腰系苍色衣带,头罩面纱的女孩子,出现在门外。
她的一双皎皎明目,在夜色里,亮如星辰,澄净透彻。
尽管看不清面容,但是姚枳枳觉得,她是极美的。
“为何遮面?”姚枳枳好奇。
屋檐下的白衣少女,即宋恬,只见她微微一笑,道:“我们梦花宗,喜爱编织梦的幻境。梦中非真非假,又何必以真面容示人呢?”
姚枳枳觉得她说得朦朦胧胧,不太明白,不怎么关心:“谢谢你,我去找夫君了!”
……
繁星布满夜幕,有量山万籁俱寂。
颜嵊的弟子正在巡夜,在师父修炼的洞府外看到姚枳枳,吃了一惊:“师娘,您怎么出来了?”
“我还不能出来吗?”姚枳枳语气不善,问:“你们师父呢?”
“师父他去七星剑宗参加天河法会了。”弟子小心翼翼道:“师娘,您……还是回去早点安歇吧。”
“又是七星剑宗!”
姚枳枳狠狠地砸碎了一个法器,法器爆炸,发出耀眼的光芒。她发疯道:“七星剑宗那么近,为何不带我去?我才是门主夫人!”
小弟子不敢吭声,悄咪咪溜走了。姚枳枳闹了一会儿,忽然流下泪来,转身看到宋恬,对她道:“你看,我是不是很没用?我离不开他,他又不肯见我。”
这些话,她本不会对一个外人说,只是如今,实在没有可诉说之人了。
宋恬提议:“那我们去七星剑宗找他吧。”
姚枳枳欣喜道:“好啊!我们快去!”
“等等,”她浅浅笑道:“你不想整理一下妆容吗?”
姚枳枳闻言一愣,随即有些赧然地点了点头。宋恬跟她回到房中,拿出尘封已久的脂黛。
很快,宋恬给她梳了一个民间未婚女子的发髻,在眉心画了朱红色的花钿。
红烛下,姚枳枳望着黄澄澄铜镜里,焕然一新的自己,微微发怔。
她多久没有在乎这些了?
不记得了。
应是许久了吧。毕竟,装扮了也无人去在意。
雕花衣柜打开,宋恬又替她选出一件银丝绣花边的留仙裙,外罩鹅黄色的轻纱,上面绣有一簇簇梦莳花。
姚枳枳神色恍惚:“你说他会喜欢吗?”
宋恬不答,顿了顿,道:“你自己觉得好看,就可以了。”
俩人离开有量山,趁夜色向西边的七星剑宗行去。因为担心她‘出走闹事’,姚枳枳的飞行法器,都被颜嵊收走了。
所以,她们只能步行。
天色微亮,宋恬与她已经到了一处集市。宋恬看着前面热气腾腾的包子铺,道:“我还未辟谷,去吃点早餐吧。”
姚枳枳很勉强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