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会
大早,皇帝夏锐打着哈欠慢慢往垂拱殿走去,昨夜睡得极晚,听着许仕达一件一件的事情禀奏,拿捏徐杰家眷的事情已经派人去做了,为张立罗织的罪名也准备好了,今日朝会的一应大小事都已准备妥当了。
尽管睡眠不足,夏锐心情却是极好,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今日在朝堂上一一实施。从此,这个朝廷,这个天下,夏锐的皇位就算是坐稳当了,再也不必担忧其他事情。
欧阳正已死,人死灯灭,这灯也就真的灭了。吴仲书之辈,已然年老,暗示其致仕回乡,倒也不是难事。许仕达拜相也在今日,文官系统就算是彻底安定了。贬了王元朗,去了张立,枢密院与禁军以及金吾卫也就可以放心了。
皇位更迭之事,当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好在一切似乎都有条不紊。没有了欧阳正的徐杰,夏锐的忌惮也少了许多。因为在皇帝看来,欧阳正才是那权倾朝野的忌惮,徐杰不过是欧阳正之前的马前卒。
这么想其实倒也没错,也不是夏锐一个人这么想,满朝文武只怕大多都是这么想的。包括几个皇子夺嫡之事,认真想起来,又有几个人会以为全是徐杰一人而为呢没有欧阳正在背后谋划示意,单凭徐杰一人,又怎么可能做得成
夏锐唯一忌惮徐杰的,兴许就是徐杰那一身难以抵挡的武艺了,如今倒也算不得什么了,武艺高强也不过就是徐杰自己一人,只要拿捏住徐杰的家眷,一个徐杰又算得了什么
今日之夏锐,走起路来都带风,昂首挺胸,这么多年,夏锐好似直到今日,才真正扬眉吐气,直到今日才真正感觉活得自由自在,活成了一个皇帝应该有的样子。
从阶梯往高台龙椅上走,头前的太监早已大喊:“陛下驾到。”
群臣皆已躬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的夏锐已然走到了龙椅头前,落座,然后扫视了一番殿内众人,笑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所有人直起身子,便听太监开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太监话语才说,夏锐的眼神已经看向了一人,中书右侍郎李直。显然皇帝是知道李直会出来禀奏。
果然李直从人群而出,看了看手中的笏板,随后开口:“臣有奏,奏请陛下封赏平贼之事,首功者,门下省秘书中丞许仕达,千钧一发之际,不顾自身安危,身负陛下重托,千里往前线整训大军,致使军将齐心,士气高涨,一战攻城。余下军将之人,奋勇拼搏,功勋著作,也该重赏。治国之法,用人之道,赏罚分明,方得人心,还请陛下圣裁。”
夏锐闻言,对答之语早已在心,却还清了清喉咙,随后才鼓起十足的中气问道:“嗯,李卿所言有理,且来说说许仕达该如何封赏比较妥当”
李直已然毫不犹豫答道:“陛下,以许中丞有勇有谋平贼之功,合该重用,依臣之间,朝中官缺不少,许中丞可担要职重任,尚书省左仆射刚刚空缺,可托付之”
李直一语,满堂皆惊,尚书省左仆射是何职担此重任之人,哪个不是白发苍苍李直今日莫不是失心疯让一个刚得进士不过三年多之人任尚书省左仆射
议论之声嗡嗡在响,许仕达也连忙出来答道:“陛下,李侍郎,万万不可啊,臣乃后进末学,虽然小立功勋,却也不敢轻易担此重任,臣愧不敢想,愧不敢当。”
许仕达出得这么一语,议论之声方才平息下来,众多老头也是听得连连点头,好在这个许仕达还有些自知之明。
不想皇帝陛下却开了口:“诶此任虽重,乃家国中枢,但也是能者居之,谁人能力足够,谁人自然可肩此重任。以许爱卿之才能,绰绰有余,绰绰有余。爱卿不必多虑,可先试试再说,诸位臣工在此,当有目共睹。”
皇帝这一语,所有人皆是惊愕抬头。随后有人低头不语,有人摇头不止。
这般戏码,岂能还有人看不出来。不是能者居之,看来是亲近者居之。那开口的李直倒不是失心疯了,而是安排好的。
只是这些话语,在场众人又有哪个敢当面而言欧阳正去了,谢昉走了,王元朗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谁还敢在这个时候出头去说
“臣万万不敢担此重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许仕达推脱一语。
“许爱卿,岂能如此自谦,如此大才,岂能不得所用”夏锐劝了一语。
“许中丞,莫要辜负了陛下一片苦心啊。”李直也劝进一语。
“臣怕辜负了陛下厚爱,臣更愿以诸位相公为榜样,多学多想,多思多虑,自强不息。不敢年纪轻轻居高位自满,还请陛下三思。”许仕达已然是百般推脱。
“许爱卿,朕之言语,说出便是圣谕,岂容得你如此推脱来人,宣旨。”夏锐已然有怒,似在呵斥。
众人看着这么一出戏,演得顺畅无比,也都知晓事情怕就真的这么成了。
羡慕嫉妒鄙夷鄙视阿谀攀附
个人心中各自想。
那圣旨已然在读,许仕达却还在左右唉声叹气,一副使不得使不得,不敢当不敢当的模样。
“李卿所奏之事已完,还有何人有本”夏锐知道在场之人多是不服,却更在享受这些人敢怒不敢言的感觉,这才是皇帝该有的威势,这才是身为皇帝该有的权柄。
许仕达此时气势陡然一变,再也没有了那么多使不得与不敢当,而是站得直直,身形也往前走了走,走到众人头前,开口:“陛下,臣有本奏,弹劾金吾卫指挥使张立,罪责二十八条,条条证据确凿。”
不用多想,又是满场哗然。
张立就在人群之中,左文右武,张立就在右边第三排,立马就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他看来。
张立却自顾自闭眼不语。
高台上的夏锐也是一脸震惊:“嗯张将军刚刚领兵大胜而回,功勋不说,岂还有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