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霁月似乎知道黄则天的打算,黄则天要攻,何霁月却不挡,而是也一招攻去。
这就是搏命了,先天高手的搏命
时机对于何霁月而言,不太差。对于黄则天而言,很不好。
所以黄则天,搏不得这一命黄则天今日到此,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与谁搏命
在场绝大多数人,包括成昆这般的江湖巨擘,以往都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先天高手被另外一个先天高手当场杀死这种事情,大多都只是听闻。
今日,曾不爽,死在了成昆手上
今日,黄则天,死在了剑白衣手上
还有一个成昆,在垂死挣扎,此时在山岗旁边的成昆,再也脱不了身,再也不是那叱咤风云黑马贼的首领。
待得一剑白衣赶来,成昆对这一切的变化,不敢相信。四个先天高手,再加一个不知来路的先天帮手,五个先天截杀一人,竟然会是这般局面胸有成竹的成昆,如何能预料到
“弟兄们听令,开战杀”成昆急切的声音,笼罩全场
听在所有黑衣骑士的耳中
却是那些黑衣骑士,竟然犹豫了。
已然被三个先天高手围在中间的成昆,让黑衣马犹豫了。
云中寨,黑衣马。又是如何的相似
是要三个先天高手中间去救成昆吗这就是那些黑衣骑士心中的犹豫今日所有人都大开眼界,原来先天高手,也是可以被人当场杀死的而且看起来还不是什么难事
“快杀啊”已然看到剑光的成昆,用尽全身力气在喊他此时如何也想不通,想不通为何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黑衣马、面对室韦人都不退缩的黑衣马,竟然不听号令了
“今日,也是你的死期”徐杰之语,如地狱判官之语,手中拿着的,就是判官的笔,定人生死
成昆不甘心,口中还在大喊:“弟兄们,快打马冲上来”
剑光在话音之间闪动,成昆奋力去挡
刀光又来,成昆再挡
刀光还来,伴随这个年轻的声音:“死”
成昆手中的兵刃,还在半空之中,目光平视,看到的是自己的下半身,看到的是自己的腰与双腿
徐杰双臂微微一抖,宝刀上沾染的血迹尽去,身后是一刀两断的成昆,双腿站着,胸腹与头颅也是笔直,只是两截身体,竟然是一般高。
成昆眼中,无尽的不甘,不甘心,不甘愿,不相信,不接受
“成昆已死”
那已经整不齐队列的夔牛老二,带着百十人打马而出,口中大声呼喊:“杀,杀马贼”
一千多黑衣,先是面面相觑,人人一脸煞白。随后不知何人说了一句:“走”
所有人打马回头,尘土飞扬
徐杰与徐老八,寻来马匹,大手一挥,缉事厂百来骑,已然尽出,随着徐杰追杀而去。
还有六七百云中寨的骑士,再也没有了多少犹豫,陆陆续续皆是打马奔起
江南血刀堂,过了江来,还真成了猛龙
还有那在山林中不断追寻的胖子,竟然翻山越岭,看到了崇山峻岭上的长城,看到了那山顶之间一座一座的烽火台,越过了长征,看到了那一望无际的草原却还是脚步不停。
这个胖子,昔日追杀黄河十八鬼,也是这般,今日追杀那个室韦射雕手,依旧是这般。
黑马贼的山寨里,也是那聚义堂,徐杰坐在首座,徐老八坐了左边,夔牛老二坐了右边,云中寨的头领,依次在座。何霁月不在这聚义堂中。
堂中地上,跪满一地。还有漫山遍野拖家带口逃命的,更有许多黑马贼,回都没有回来,在附近山林里躲着,不敢犯险入寨子,却又不愿离去,因为寨子里还有一家老小。
那几百常家心腹,早已逃得到处都是。
大战没有,只有一些简单的火并,一切都尘埃落定。
夔牛老二露着自己的护心毛,开口问道:“徐少主,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曾不爽死在成昆手上,成昆死在了徐杰手上,夔牛老二眼中,已然只有这位徐少主。
“归心者活,二心者死”徐杰简单答了一语,至于谁是归心之人,谁是二心之人,徐杰也懒得去计较,便随云中寨的汉子们去定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也无妨。
夔牛老二点点头,面色悲伤,口中又道:“我家大哥死了,我们这云中寨,没有了大哥,往后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夔牛老二之语,好似在自言自语,又好似在问徐杰。
徐杰毫不犹豫答道:“曾小姐当回来”
夔牛老二闻言,口中连道:“小姐回来好,小姐回来就有主心骨了。云中寨一定不能散了人心。”
徐杰不比这些江湖人,还要讲那些谦让礼节,牛大既然开口问,徐杰便把这云中寨的主给做了。让董知今带着曾柔进云中寨。
徐杰在这里一锤定音,便也是说给云中寨其他人听的,对那寨主大权,对于这边镇利益,必然有人要多想。徐杰之语,也是警告一些人不要多想。
徐杰更要把这边镇江湖势力,牢牢控制在手中。
夔牛老二看着在场云中寨众人,开口又道:“往后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大同的禁军,想来是要与我们过不去了,弟兄们当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二哥说的哪里话,弟兄们岂能不顾义气。”
“二哥放心,我等必然与寨子共存亡”
这种与寨子共存亡之语,听得徐杰有些怪异之感。要说这些汉子没有义气往往又是义气非常。徐杰却又曾亲眼看到这些汉子心生反复。
人,总是这么复杂。
黑马贼的寨子里,还有一番报仇报怨的杀戮,也还有求饶求活之声,有人活,有人死,兴许还有人被逼无奈之下要拼命。
徐杰站在太行山无名的山岗之上,看的是崇山峻岭,看得是白衣美人。
何霁月,拿着手帕,在徐杰脸上慢慢擦拭着,那被茅草割出来的刀刀血线,已然结痂。
徐杰忽然笑道:“这回是破相了,想来难看至极。”
何霁月笑了笑,并不答话,手帕还在徐杰脸上慢慢擦拭。
面前这个一年不见的佳人,好似如何也看不够,好似越来越好看。
徐杰忽然抬手握住了那拿着手帕的手。
何霁月下意识抽了一下,没有抽出来,便也就这么停在了半空。
两人对视一眼,何霁月低头,不动。
“霁月,随我回去吧,随在我身边。”徐杰轻言轻语。
何霁月犹豫了一下,又抽了一下被徐杰紧握的手。
“霁月,一人在外终归不好,江湖路远,风餐露宿,还是随我回去吧。”徐杰又道。徐杰兴许知道一些何霁月的心思,何霁月离开大江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与徐杰正式告别,徐杰猜想了许多,也猜得不差。
犹豫的何霁月,却还是摇了摇头:“我不随你回去了,我想去西北,也想入蜀地看看,再回家看看父亲,然后去两广之地走走。走完江湖了,再来寻你。”
徐杰还想说话,却是欲言又止,没有说出口。徐杰本想问“江湖真的这么有意思吗”,兴许江湖真的很有意思吧,何霁月兴许有何霁月的人生追求。
徐杰其实没有如何想明白,有些心烦意乱。慢慢放下了何霁月的手,何霁月继续给徐杰擦拭着脸。
“疼不疼”何霁月问了一语,好似对徐杰心烦意乱的弥补。
“不疼”徐杰心中似乎真的好受多了。
山岗之下,有一双眼睛,就这么一动不动看着山岗上的两人,残阳之下,如同剪影,唯美非常。
看了许久之后,这人动身了,一柄刀,一匹马,江湖路远,她也去了。
从此,她叫于淑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