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杰只得又下车来,头前奔跑呼喊的那人,徐杰倒是认得出,就是那摘星楼的小厮,好像叫作左定。
认出了左定,徐杰便也猜出了来人,待得马车近前,解冰已然从车架上下来,一袭紫衫,脸上还有白绸遮面。这些大家如今名动京华,出门还要戴个面纱。
下来的解冰已然先开口:“徐公子莫不是忘了你我还有一约吧那可是徐公子亲口邀约的。”
徐杰闻言点头:“记得记得,我这离京又不是不回来了,明年不是还要回来的吗后年开春大考,岂能错过。”
解冰往前走近几步,开口道:“徐公子,明年待得明年只怕一切都晚了。”
徐杰摆摆手道:“明年而已,不晚不晚。”
解冰又凑近几步,再道:“徐公子当不是那等愚蠢之辈,徐公子若是与奴家一样有仇在身,机会已至,此时若是不把握,稍纵即逝。往后再也报不得仇怨了。”
徐杰闻言,左右看了看,轻声问道:“解大家报仇的时机,依我之见还没有到。”
解冰抬头往前看了看,看了一圈徐杰同行之人,方才低声答道:“徐公子,夺嫡便是时机。”
徐杰闻言,浅笑几声,前不久欧阳正还反复叮嘱徐杰不要参与夺嫡,徐杰刚才还反复叮嘱夏锐不要参与这些事情。此时解冰却来鼓动徐杰参与这些。解冰一个风尘女子,即便身后有几个持刀的汉子,却也想参与这般事情,在徐杰看来实在可笑。
便听徐杰浅笑答道:“解大家有仇在身,我却没有仇恨。”
解冰闻言一愣,两颗美眸紧盯徐杰,恨恨说道:“徐公子,你父辈四人,只留一个残躯,家中祖母更是哭到双眼已瞎,你说你没有仇恨当真是狼心狗肺。”
徐杰闻言也不气,只道:“那我便有仇恨,来日若是边镇再开战端,当捐钱捐粮,助边镇儿郎为我报仇雪恨。”
徐杰在那遇仙楼之时,还真准备与解冰好好谈上一番,话语内容其实也是想让这个女子不要做那自寻死路的事情。
解冰就这么看着徐杰,看了片刻之后,口中怒道:“徐文远,你为何在我面前装傻充愣,为何如此小瞧于我难道我解冰在你心中就这般不值一提”
解冰不傻,想了几番之后,便觉得徐杰这是在装傻充愣。即便真如徐杰所言自己没有仇恨,但是徐杰拜了欧阳正为师,岂能没有仇恨欧阳正是何许人也欧阳正就是要与李启明死磕到底之人,徐杰又岂能置身度外
徐杰依旧还是浅笑:“解大家还是回去做好那名动京华的花魁大家,不要枉送了自己的性命,更不要枉送了他人的性命。若是真有一日机会成熟,痛打落水狗就是,不必如此急切冲锋陷阵。回去吧。”
徐杰心中大致知晓解冰之仇,但是对于解冰而言,痛打落水狗也是报仇。至于这狗到底会不会落水,那真不是解冰所能参与的事情。
解冰听得徐杰不咸不淡的话语,已然生气起来:“徐文远,我是来帮你的,帮你牵线搭桥,帮你寻找靠山,你却如此不领情分、不识好歹。既然你如此看不起我,也罢,从此你我便是陌路人。”
徐杰只答一句:“本也是陌路人,不过来日你若是走投无路了,可来寻我。”
徐杰并不喜欢解冰这种态度,却又并非真的无情,徐杰之情,就在那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出身上了。解冰乃忠烈之后,就这一点,徐杰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顾。只是人各有志,许多事情不能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这解冰真要去飞蛾扑火,也不是徐杰能制止的。
人就是这般,就算徐杰苦口婆心去劝,到头来兴许也只是别人当他是懦弱无能的看法。
徐杰只是不知这解冰是那高家之后。
解冰已然气急,下意识一跺脚,口中气呼呼道:“徐文远,你当真不是好人,我这般追出来寻你,本还有一事与你说,罢了。教你半道上被人杀死算了,死了才好。”
说完解冰转身就走,这解冰,不论有多少心计,不论有多少谋划。终究也只是个年轻的女子。
徐杰也转身而回,上了车架,开口吩咐徐泰赶车。口中又道:“小泰,往后与你哥哥在门口的时候,多注意一点,家门口有人盯梢也不知。”
赶车的徐泰闻言答道:“什么家门口有人盯梢岂有此理,来日我拿着刀在街上转悠,看谁不对劲就一顿老打给他,打得他满地找牙,看他还敢不敢来盯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