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继续侧耳听连胜那边的情况,寻找最佳时机。
联盟指挥台的人,正在逐条谈着他们愿意提供的条件。
他们的确和那男人说的一样,抛出所有的利益和好处,而对于后期的整改跟限制,缄口不言。
听起来似乎很有诚意,但深究却是一件极其狡诈的事情。不管哪个立场的人,都是这样做的。
“就这样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做选择。”总指挥说,“联盟从来都是主张人权和平等的。”
连胜听完之后,用更口语化的方式进行转述说明。
“卡法想要寻求和平,这是最基本的保障,联盟愿意给予协助。如果联盟接管的话,我们会派遣自己的jūn_duì 入驻卡法,负责所有的边境守卫和日常执勤。卡法的政治,经济,jūn_duì ,全部由联盟管辖,和联盟各个地区实现同步。联盟会承担起基础建设和城区开发的责任,包括在这场战役中所有损失的财产,尽快建设起新的家园。同时完善本地教育,接轨联盟义务学制,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前往联盟任意一所大学。我们毫无芥蒂的接纳所有愿意归顺的人,无论是姓什么,叫什么,住在什么地方,过去过着怎样的生活,都可以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们无法保证绝对的和平,但是,从今往后,卡法会成为联盟正式的领地,划入我们的外围防线,更新为四十二区。我们不允许外部他国侵略,同时,也不允许人民内部分裂。任何想要攻击和扰乱社会秩序的人,都会被毫不留情的镇压驱逐。”
“而你们,也要遵从联盟所有的法律,做好社会生产的角色。”
众人仰起了头,心底升起一股希望,有些蠢蠢欲动。
握着身边人的手臂,担心是自己没有听清。有互相小声的商讨确认。
规划入联盟的管辖,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遵从联盟的律法,努力工作提供社会价值,这些都只是基本职责而已,根本不能算是条件。
从他们目前的追求来看,联盟已经可以满足他们的要求。
太好了,不需要战争,也不需要再付出什么牺牲。赶紧结束这件事情吧。
男人逼问道:“那么联盟所谓的资助有多少?能提供的基础建设是什么水平?它承诺的这些事情,又能多少年之内履行呢?”
“我们并不是只为你们服务的劳工,也不是被你压制的囚犯。你要用什么样的规则和条件,来限制要求我们呢?”连胜说,“为什么要将一个友善的扶持帮助,弄得让人这样难受?”
男人说:“呵,果然是一个会说漂亮话的人。那么我问几个现实的问题。你们将怎样安置我们这些平民?资源会怎样分配?儿童和妇女,以及不幸罹难的普通群众,又会怎么办?卡法本地的jūn_duì 呢?那些士兵呢?我们的工作,社会职务该怎样安排?我们的权利又有哪些?”
连胜默不作声地看着他。通讯器里暂时没有声音。
男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得意拍手道:“哈!你们看,她说得好听,却连一个具体的保证都不能给,甚至还要剥夺卡法的自卫jūn_duì 。”
男人用力挥舞着手臂,动员道:“你们不要听她唬骗,我直说吧,她根本做不到她说的那些,联盟给你们开出了一大串优渥的条件,只是摸不到影子而已,这就是他们那些政客恶心的阴谋!在狠狠得罪他们之后,你们真的还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吗?没有第二次了,朋友们,没有第二次,请一定要想清楚。他们如果不想履行,那我们将一点办法也没有,连最后反抗的机会都要失去!”
总指挥低沉的声音在那边说明:“我们会给予他们最妥善的安排,让他们尽快脱离战争的阴霾。至于具体的细则,只有等战情统计之后才能知道。但以联盟素来的人道主义,绝不会抛弃任意一个难民。虽然不能马上,但卡法一定会步入正轨的。请他们和联盟一起努力,抱着这份信心吧。”
依旧是含糊其辞地打着太极。
他们是联盟的救援军,并没有深入了解卡法的情况。对于卡法的内乱,也和外人一样,归结于长久的战乱,以及人民生活的诉求矛盾。
但任何一场战争的发生,绝不会仅仅是一两个矛盾激化,而是各方冲突同时爆发的结果。
远征军虽然有着部分的权利,可不完全了解卡法,同时不能随意决定联盟的资源分配。
任何跟钱有关的事情都会变得很复杂,何况还跟城区建设有关。拉锯只能留给战后,他们现在没有多余时间去为卡法争取什么明确的权益。
此时要安抚住这些敏感的人民,忽悠,就靠着他们的自信和声誉了。
连胜闭上眼睛,却没有转述。
总指挥疑惑的顿了顿,催促地喊了一句:“同学?快告诉他们,卡法过去的灾难,绝对不会再重演。以我联盟的名誉起誓。”
连胜摇了摇头。
此时的卡法人民内心应该很矛盾。
他们为自己摇摆不定的立场感到愧疚和心虚,同时也为双方语焉不详的保证感到怀疑和不安。在这种情况下,去它的大国保障吧,那玩意儿根本代表不了任何东西,也无法保障任何东西。
他们要僵持多久才能得出结果?
虚伪跟掩饰,在他们面前真的没有用。
男人问:“回答不出来了吗?还是连谎言也找不出来了?你尽可以继续搪塞我们,我一定不会退让。”
指挥台那边的人都急了,急切喊道:“怎么回事?喂?听见了吗同学?确认信号!快确认信号!”
这时连胜开口了。
她的语气里没有咄咄逼人,只是很平静地说了一句话。
“联盟不会像卡法军部一样纵容你们。军部将会收回给你们的一切优待。”
平民们都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她。
对面的板寸头皱眉,也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完全猜不到她有什么打算。
连胜说:“你们可以自己选,想要离开,还是想要留下来。但就算你们留下来,卡法军部不会再存在,士兵们也不会像照顾孩子一样的照顾你们了。”
连胜踱步向前,一字一句说道:
“他们不会在每天夜里,害怕你们受到伤害,而自发的在街上往复巡逻。”
“他们不会在物资运过来的时候,害怕你们太过辛苦,义务过去帮你们装卸、运送。”
“他们不会在资源紧缺的情况下,投入大量的资金去稳定物价,以保证你们的生活,而自己却只能在军部里,喝着稀薄的白粥,咬着干硬的面包。”
连胜那一贯平坦的声线,终于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们不会为了保障你们的生活需求,照顾你们的尊严,硬生生给你们挤出轻松的岗位,却让自己承担起更多的责任。”
“他们不会小心翼翼地讨好你们,在暗处跟你们保持着距离,却又在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冲到你们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