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甚么。”慕容延转过头去,不欲和她多说,直接抬腿走了进去。朱娥一手撑在腰下,跟在他后面。慕容延心情烦躁,见她还要跟进来,转过身道,“你该做甚么做甚么去,我这儿用不着你。”朱娥脸色一白,她点点头,向后退了出去。夫妻两人的居室都是分开的,朱娥回到自己的居室,慢慢踱步到床前,让侍女给自己脱掉鞋袜。怀孕很辛苦,腿脚浮肿让她困扰不安。她伸出腿去让侍女揉捏,自己闭上了眼。侍女的力度适中,腿上的不适舒缓了许多,她终于长长的吐出口气来,想到贺楼氏的丧事被搅了个天翻地覆,朱娥眼里染上些许笑意。她伸手摸向自己的胳膊,这里还有这里,都被贺楼氏那个恶毒的老女人打过掐过。那老女人简直不是人,一句话不得她喜欢,罚她只穿着薄薄衣衫跪在寒风里头。甚至当她的面侮辱她的母亲城阳公主。她若是死了也就罢了,可是偏偏她活了下来。东边暂时回不去了,她不想以前发生的那些又重新在自己身上发生。慕容谐不管这个老女人的,慕容延更加不可能管束自己的母亲。所以一切都要她自己谋划。既然要除掉贺楼氏,自然是要断绝贺楼氏的一切后路。还有甚么比得上动韩氏,那位大丞相的心头好呢?贺楼氏性情乖戾,御下十分严苛。伺候她的侍女,但凡只要服侍的半点不合她意,轻则拖出去仗打,重则虐杀。因为十多年不得丈夫喜爱,贺楼氏最喜欢看年轻娇嫩的女子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最后死去。似乎从那些年少侍女的惨叫里得到些许抚慰。那些侍女有些是形单影只,有些却是姊妹一同进来的。她碰巧找到了一个被贺楼氏处死的小侍女的妹妹。那妹妹也在丞相府里当差,姊妹两人相依为命,死了姐姐,妹妹一心一意想要报仇,她大开方便之门,让妹妹进去服侍贺楼氏,负责提膳。她不过是小小给那侍女提了一下,那侍女就把毒乖乖的下到了贺楼氏喝的东西里。贺楼氏所用的一切东西都和其他人不一样,可谓是专供,只要下下去,就不怕她吃不进肚子。果然一切如同她所料。贺楼氏被彻底厌弃。她不想叫着老女人死的太痛快,要她死,□□下下去,两腿一蹬就死了。她要毁掉这老女人最重视的东西,她的丞相夫人头衔。生不如死,软刀子割肉才是最痛苦的。只是可惜,临门一脚竟然失算了。贺楼氏宁可死也要坐在这个丞相夫人的位置上。不过,贺楼氏死了,她也能过得更痛快了。朱娥伸手按住高耸的肚子,笑的畅快不已。作者有话要说:慕容大尾巴狼咬住黄鼠狼的脖子来回撕拉,黄鼠狼回腰一爪抓破了大尾巴狼的脸慕容大尾巴狼:我打死你个龟孙!清漪小兔几挥舞着短短的兔爪:别打别打!!第134章 谣言贺楼氏的丧礼是韩氏一手操办,都是照着汉人的规矩来办。至于鲜卑葬礼上割耳流血的习俗一概不用。慕容谐将此事交到韩氏手里之后, 就真的没有再过问。表现出十二万分的信任。甚至这信任的有些过了头, 哪怕慕容延在丧礼上被慕容定给打成了乌眼鸡,慕容谐都没有过问, 甚至他还派人给慕容定那里送了药, 可慕容延那边半点表示也没有。更别说要给慕容延撑腰了。过了两日,渐渐的有人传言,说慕容延这个长子已经不得丞相的欢心。原本贺楼氏地位就岌岌可危, 丞相想要废黜这个发妻,贺楼氏自缢更是激怒了他,丞相不好拿死了的人发脾气, 怒火就烧到了长子身上,要另外立别的人做继承人了。消息传到慕容延耳朵里, 慕容延第二日在灵堂上守灵的时候, 脸色越发憔悴。脸上的伤因为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没能痊愈。留下一个偌大的淤青在那里, 看上去显得无比滑稽。他跪在那里,披麻戴孝。前来吊唁的宾客都醉翁之意不在酒,过来做个样子之后, 不是去拜访慕容谐就是去见韩氏。他抬眼看了一眼前来的两个宾客,正好和他们的目光撞个正着。两个宾客马上脸上挤出笑来, 慕容延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不看着两个人。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慕容弘和慕容烈两个。慕容弘跪在那里,哭了几天,到了这会, 连装都装不出甚么悲怆了,只剩下满脸的麻木。慕容弘察觉到慕容延在看自己,抬起头来看过去,“六拔要是累了,可以休息一会,我们两个在这里顶一会。”“不用。”慕容延转过头,继续跪在那里。这两个庶子根本就不是阿娘带大的,和韩氏那个贱妇混的焉熟,自己要是走了,这两个人怎么可能会尽心?慕容弘见慕容延一言不发,脸上顶着硕大的青肿眼,跪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不由得撇撇嘴角,回头和慕容烈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一个无奈的眼神。过了几日出殡,出殡的人不多,比起丞相夫人的身份寒酸的厉害。倒是抬棺的人足足有十人,勉强为贺楼氏挽回一点颜面,咸阳原一处山丘上就是贺楼氏的长眠之地。慕容谐彻底嫌恶了这个发妻,不打算百年之后和她一块同穴而葬,特意把她给弄的远远的。慕容延看到完全不成样子的坟墓,目眦尽裂,喉咙里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嗓子里赫赫作响。贺楼氏的棺木被匆匆忙忙的抬到墓穴里头去。贺楼氏是自缢,死的突然,加上被慕容谐厌弃,墓修的格外的仓促和简陋。魏国旧俗,贵人死后,下葬用有莲花浮雕的石棺,但是到了贺楼氏这里就仅仅是木棺,至于描绘墓主人生前生活的壁画,也是画师草草画上去,都没有风干。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毫不掩饰的敷衍。慕容延在墓门外哭倒在地。朱娥去搀扶他,但是一个孕妇哪里拉的起来一个壮年男子,只好手脚无措跪在那里。仆役们把陪葬品放进去,两扇墓门关起来,用一把沉重的黄铜锁锁好,门口砌满石条。一切做好,开始填土。慕容延见到墓葬开始填土,嘶吼着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冲上去。他顺着墓道往下冲,被慕容弘和慕容烈拉住。“六拔你这是要做甚么!”慕容弘顾不得自己脑袋上的帽子都掉了,双手死死抓住慕容延不敢松手。“放开我!”慕容延双目布满血丝,“我阿娘还在里头!”“你疯了是不是?”慕容弘说着,慕容延又向前冲了好几步,慕容弘一时不察,被他挣脱了去。慕容烈见状一把把慕容延扑倒在地。“完了,恐怕是中邪了!”慕容烈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把慕容延给按住,慕容延不停的挣扎,双手死死的抠住地面,挣扎着就要往最底下的墓门爬。慕容烈和慕容弘对望一眼,手刀砍在慕容延后脖子上,慕容延的哭叫顿时戛然而止,晕倒在冒着浓烈腥味的土上。两人把人背起来就往外跑,只说慕容延伤心过度晕过去了。然后迅速叫人准备一辆马车,把人塞到车里头,等到回填彻底完成,祭祀也做了之后,才把晕死的慕容延给带回来。众目睽睽之下,慕容延想要跑回去扒门的事自然隐瞒不了。不多时传遍了长安上层,有人惋惜,有人冷眼旁观,还有人已经想要去探探慕容谐的口风,看看他到底中意哪个儿子。慕容延回去之后大病了一场,幸好人年轻,身体强壮,没太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