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害怕了。她不是什么都没有经过的少女,不明白这是什么讯号。元穆表现出来的虽然温和,但她看的出来,他动情了。“别……”清漪抓住他的手,语带哀戚,“别这样……”元穆愣住,他抬头看到清漪两眼里都是泪水,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离开了那白皙颀长的脖颈。清漪见他嘴唇离开她的脖子,松了口气,却望见他神色有些晦涩黯然。原本放下来的心又重新悬起来。“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元穆眉头皱起来,他眼神幽远,似乎在回想什么。那时候的两人如同蜜里调油,她或真或假诱惑他几次。现在他亲近她,她如此抗拒。清漪深深吸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别这样。”她抬眸看向他,“我们好好谈谈,行吗?”“……你当真对他动了心思?”元穆眉头皱的越发厉害,他凑近了她,话语里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森然,“你与他还真的有了情意?”指甲刺进肉里,清漪借着掌心里传来的痛处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这么说,是看不起我,还是高看了他?”元穆听到这话,如同的了糖果的孩子一样,眼睛里的阴霾立即被驱散,脸上重新绽放出光彩来。他欣喜的点头,嘴里呢喃,“好,那就好。”清漪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刺激他,咬住下唇,“你以前也不是这样啊。难不成以为我嫁人了,就觉得可以肆意轻薄了?”元穆围上来,抱住她的胳膊,神情急切又着急,“自然不是!只是我忍不住罢了。”清漪斜乜他,神情似笑非笑,“那以前呢,以前你怎么忍住的?”元穆眨了眨眼睛,他扭过头去,脸颊上浮出浅浅的绯红。清漪也不是非要从他这里知道个答案,她转过头去,勾起嘴唇,脸颊上两个浅浅的梨涡在灯光下越发明显,“好了,我不问你了。”说着,她看了四周的侍女,这些侍女沉默着站在那里,毫无生气可言。“我能不能出去看看走走?”清漪问道,“我每日呆在这里,哪怕可以在府邸里头四处游玩,到底还是觉得闷了些。”“现在外头乱的很,还是别出去了。”元穆缓了脸色,他伸手在清漪脸上揩拭了一下。亲昵又宠溺,和过去如出一辙,似乎都没有半点改变。“你说是觉得烦闷,我让人给你准备些小东西。”元穆道。清漪不过是想要转移话题,并不是真的想要出去,外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她出去了也就那样,难道要看人逃难?她暂时还不觉得自己有本事自己独自一人南下去找慕容定。“嗯。”清漪应了声。不过过了两日,元穆到底也没给她弄来个猫猫狗狗解闷,外面比她想象的还要乱,只是没有什么消息渠道,这会身边的侍女都是割了舌头的哑巴,什么都问不出来,而且她们也不会写字。清漪感觉自己就是被迫与世隔绝了。此刻洛阳的街道上一片兵荒马乱,到处可见大户们忙着拖儿带女,带上自己的身家,逃到别处避难。杨隐之带着两三个人一路快马赶到洛阳的时候,见着道路上一片慌乱。有车的坐车,马车和骡车将道路挤了个水泄不通。他驱马上前了几步,后来又退了出来。过了好会,终于他能上前几步,见到了皇帝发出来的榜。杨隐之一目十行看完,心下颇不是滋味。竟然沦落到要在民间招揽英才,恐怕朝廷是真的无计可施了。杨隐之心下复杂,想起曾经何时自己也想过和父亲一样入朝为官,可惜如今入朝为官,恐怕也是没有什么好果子。“我们进去吧。”杨隐之看向身后的三个雄壮的男人。这三个男人都是慕容定挑选出来的近卫,武艺高超不说,对慕容定也是忠心耿耿,走在大道上,和城外的热闹相比,城内要冷清许多。大道上见不到什么人,就算偶尔见到一个,也是老弱妇孺,恨不得贴着墙根走,头垂到了胸前,恨不得没人注意到他们。杨隐之左右看了看,心下一阵懊丧。慕容定或许猜不出掳去姐姐的人是谁,但是他却能猜出个大概来,可惜眼下他不能直接去找那人。姐姐在他那里,性命无忧,可要说动他放人,却也很不容易。元穆性情温和没错,但他是宗室,也是个男人。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哪怕谁劝都没有半点用处。只看自己能不能找到机会,将姐姐带出来。“和我去个地方。”杨隐之拉过马头道。皇家的榜已经发了出去,眼瞧着段兰要从晋阳杀气腾腾的杀过来,终于有个人掀了皇家的榜,愿意前去抵挡段兰的大军。元绩喜出望外,如同一个要溺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特意封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为大将军,带着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出发去抵御段兰的数万大军。杨隐之在一旁看见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士兵们一看就知道没有经过操练的,刀歪歪斜斜的挂在腰间,弓箭随便背在背上,一个两个满脸轻佻。看着就叫人摇头。“吓?!朝廷大军成这个样子,别说让将军来,就是让我,带上几千人,照样能打的他们满地找牙!”杨隐之身后一个名叫徐灿的人道。徐灿说着,眼露鄙夷,啧啧摇头,“不行不行,看来朝廷是必败无疑了。”“所以要赶在那之前把娘子给救出来。”杨隐之肃了脸色,“一旦段氏入城,洛阳里头少不得要被烧杀抢掠一番,到那时候,就算是娘子说不得也要被波及。”说到这里杨隐之脸色更加难看,他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徐灿等人知道他是慕容定的小舅子,被掳走的那位夫人正是他的亲姐姐,脸上马上少了几分戏谑之色,老老实实的点头。皇族们在洛阳几乎是住在那么几个地方,平日也有士兵把守。慕容定之前的居所已经被封了,杨隐之也不好带人过去,观察了几日,杨隐之发现,那些里坊门口的士兵们有些无精打采,他便带了些酒肉,和这些士兵们套近乎。按理说,这些士兵们应该把他轰的远远的。但是这些士兵见他容貌俊秀,谈吐不凡,而且手里也带着吃喝的东西,若是不忙,倒也愿意和这个美少年交谈一二。从这些士兵的嘴里,杨隐之知道了不少东西,洛阳里头的形势比他想象里头的没好多少,人心惶惶,只是他们不能随意走罢了。“日日看着那些个大王每日里奔来奔去,说不定哪日大祸临头了唷!”士兵们一边吃着他送来的酒肉,一边咋咋呼呼的说道。“这可说的巧了,我有亲戚在这些大王的府邸里做个长吏之类的小官,这会儿我想去投靠,可是这会这世道,也不知道好不好。”杨隐之做出一脸为难的模样来。士兵们哈哈大笑,“劝你趁早歇了那心思!这会儿指不定外头的人甚么时候打进来,到时候成啥样还难说呢,别说是那些长吏,就是那些大王都难讲!”说着他们猛然压低了声音,“我们也是看在你小子上道,所以我们几个才给你说这些。”“这不定吧?不是说颍川王才有了个喜欢的女子,有心思纳妾,说不定还没坏到这个程度?”杨隐之故作惊讶。“这可不知道。”士兵们纷纷笑道,“不过还真没听说颍川王好女色,你可不知道,洛阳里头都有人私下里头猜,这位大王是不是有不为人知的癖好,别的大王长得也是和娘们似得漂亮,可他们身边王妃侧妃各种女人不少,上回那个侍中的王妃杨氏还把他之前养的那些个姬妾全都撵了出去,叫人看热闹看的可开心了。颍川王就他一个,没甚么动静,我和他府里头一个人交好,说是他还真的没个身边伺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里有毛病!”说着,士兵们压低了声音,憋不住了又是一场哄然大笑。杨隐之听着随便找了个由头,离开了这么一群兵。凉风吹在面上,将方才因为喝酒而起的酣热也被这凉风一吹,冷了大半,头脑也随之冷静下来。他抿了抿唇,抽身离开。作者有话要说:慕容大尾巴狼急得追尾巴咬:兔几呢,兔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