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传的事情能信啊,我可没有老牛吃嫩草的习惯!”顾紫不以为然的轻哼,眉宇间尽是犹疑,虽说网上传的绯闻六成谣传剩下的四成还是炒作居多,可拍戏时那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却没能逃过顾紫的精眸。就如许硕所说的那样,这处矿洞果然不深,前后不过三四分钟的时间,顾紫与赵姝便走到了拍摄地点。她们走近的时候,副导正火急火燎的指挥着工作人员摆放道具,郭勇也在一旁撸起袖子帮忙,只有许硕一人悠哉闲适的坐在一旁看剧本。顾紫与赵姝对视一眼便纷纷上前打趣许硕,一人一句愣是将许硕说的脸红脖子粗的。山中的人们傍山而生,妇女们平日里装些野味到山下去买,年轻力壮的男人则以挖矿为主,春英的父亲亦是如此。却不想天有不测风云,前段时间才批下证书的矿洞竟然会塌方,包括春英父亲在内数十名矿工都被埋在了地下。此时要拍摄的便是矿洞塌方之前,张晓暖拖着春英从矿洞里逃出来的场景。那时张晓暖与春英正往洞外走着,春英手中还拎着铁质的空饭盒。却不想二人距离洞口只有不足十米的距离时,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得扭曲起来,于此同时矿洞深处传来一阵阵塌陷声以及人们细微的呼喊声。震感太强,张晓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踉跄着,等她醒过神只见原本站在她身侧的春英竟然爬起来朝着背离出口的方向跑去。“爸爸——!”“春英!”稀稀落落的矿砂土灰从头顶撒下,有些扎进了眼中,有些被吸进了鼻孔,“咳咳…咳咳…”张晓暖背对着光亮,只觉得后背处一片灼烫刺痛,她看着春英渐行渐远的瘦弱身影,混沌的眸底绞揉着血丝,双脚如灌了铅一样沉重,寸步难移。挣扎,犹豫,彷徨…“爸爸——!”破碎的嗓音再次响起,却是那样微弱…“春英!快站住!春英——!”张晓暖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成拳头,终于还是抬步追去。她想活着,可如果此时她选择独自逃命,余下的数十年必然会在愧疚中过活。与其活着恕罪,她宁愿…可是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但是那个孩子还那样小啊…不知为何,张晓暖的耳侧竟然响起晨间那参差不齐的朗读声…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眼前一片污黄,散落的泥土散发着湿腐的恶臭味,令人作呕。手臂被拽住的时候,春英已经顾不上去想那个人到底是谁,眼前木梁接二连三的被坍塌下来的泥土压断,她只想尽快赶到父亲的身边。“啊!”手臂上骤然传来刺痛,张晓暖知道正在撕扯她血肉的利物是春英的牙齿,空气中弥散着过量的粉尘,她此时连呼吸都很艰难,更加无法腾出空隙来安抚如幼兽般抓狂的春英。她只能拽着春英往有光的地方走,竭尽全力,绝不放手!终于沉浸在日光下的那一刻,身后骤然传出野兽的嘶吼声。轰——!“爸爸…”春英随着张晓暖瘫软在地,眼前的所有都被黄尘弥散,过往清澈的眸底此时污黄难辨,寻不出丝毫焦点。“爸爸…”“爸爸——!”连滚带爬的挣扎起身,却发现手臂还被张晓暖紧紧攥着,“放开我!你放开我!都是你,都怪你!你还我爸爸,你把我爸爸还给我!”“我恨你!我恨你!我要爸爸…呜呜…谁能来救救我爸爸…”“晓暖!晓暖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晓暖!”张晓暖强撑着眼皮,透过微乎其微的缝隙她看着眼前模糊的面若,“萧…”被尘土覆盖的唇瓣轻翘起微不可见的弧度,“慕…青…”“卡——!”许硕猛地起身,在众人一致的视线里他踩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剧本,眉宇间难掩雀跃,“杀青了!”“嗷——导演请客——!”副导演最先发声。“一品斋撮一顿!”扛着摄影机的摄影师随之起哄。“导演请客一品斋,大家都去啊!”郭勇看戏不嫌事大的帮着吆喝。许硕眯着眼警告众人,可奈何大家料定了许硕不会在这种时候扫大家的兴致,于是根本不买账,反而闹的更欢了。“顾姨,我刚刚是不是咬的太用力了啊?”“啊?”顾紫猛然回神,见张鸢鸢忐忑不安的看着她,于是轻笑着抚上张鸢鸢的发旋,“怎么会,拍戏本来就是这样的,虽然后期会加特效制作,但该有的真实还是必须要有的。”见张鸢鸢眉眼间恢复了以往的神采,顾紫侧眸看着矿口,那一瞬间的黑影…由于《暖春》在拍摄期间引来了很多游人进山里游玩,给当地的农家院增添了一份很可观的收入,所以在得知影片杀青,剧组即将离开山里的消息后,村长便在杀青当晚为剧组众人举办了一场篝火晚会。虽然规模不大,但奈何村民热情民风淳朴,再加上本来就是载歌载舞的氛围,所以没一会的功夫,剧组中的工作人员便与村民们闹作一片,喝起了清酒唱起了山歌。“没有发现可疑人员…”顾紫手里执着村民硬塞给她的清酒,“嗯,有任何发现立刻通知我。”想来应该是她看错了吧…可这世上不是还有句话,叫做宁可错杀一百也绝对不放过一个吗?明天清晨就要回去京都市,但愿不要再出什么事情才好。“鸢鸢…”顾紫挂断电话后才发现刚刚还在篝火前与其他几个孩子玩跳方块的张鸢鸢竟然不见了踪影,当下就被惊的站起了身,“鸢鸢!”她三步并两步跑到篝火前,看着刚刚便在这里的孩子,所有人都在唯独少了张鸢鸢。以张鸢鸢的性子,如果要去哪里肯定会来告诉她的。只是这一眨眼的功夫,以一个孩子的脚程,真要走的话,能走多远?怎么可能一眼看不到踪影呢!